顾言再次去见了家中的两位长辈。不由又受了一番劝勉。又说了些当时顾言父亲去世,归宗多有不便,于是择了临近的好风水的地方葬了,如今顾言为父迁坟也算是为父尽孝,减轻了他们的愧疚之类的话。
顾言姑且听着,也说了一系列客套话,一时间气氛倒是颇为融洽。正在这当儿,门口又进来一个人。顾言往外一望两个人都略吃了一惊。一见到顾言在,那人皱着眉头,立马将头给转了过去。
如今进来的那个人,可不就是昨日门口遇上的十分无礼的那位少年么。没等顾言多想,只听这少年走上去,唤了一声父亲、伯父。在这儿,叫父亲、伯父又是这个年纪的,岂不是当初的那位堂弟顾谏么?
顾言着着实实吃了一惊。他离开常州的时间不算短也不算长。而这段时期正是顾谏青少年的转变时期。转变时期有些容貌上的改变顾言倒不至于认不出来。只是这顾谏,原本生的带些富态,年纪又小,显得很有些圆润可爱。这也是他在家中十分受宠的原因。而如今,身材竟是十分瘦削,又穿了一件大袖宽松的袍子,像是一根套了衣裳的竹竿,越发的显得瘦了。
顾言忍不住问道:“一别至此,谏弟怎生清减如许?”
顾谏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似乎还带着些莫名的嘲讽:“自然是读书之故。”说完,目光便移向了前方,不再看他。
这人还挺记仇。顾言见他这个做派,也就熄了和他继续交谈的心。对于大伯打的什么“你们兄弟多年未见,得好好亲近……”之类的圆场,这两个当事人纷纷不以为然。
顾谏一出面,气氛就已经变得冷淡中带着些尴尬。顾言呆了一会儿,便找了个托词,告辞离开了。
这样的情况,两个中年人有什么不明白的?顾谏的父亲顾绩脸上更是难看,他向自己的大哥告辞,扯着自己的儿子就往外走。
一回到自己的书房,门刚一关上,顾绩就怒声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顾谏眉头一扬,“我做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
顾绩气了个够呛,喝骂道:“混账!”
顾谏冷笑了一声,“我哪里混账了?他顾言怎么了?是当上了参知政事还是枢密使?我得去这样那样的巴结他、讨好他?”
顾绩听了这语气,气得眉头直跳:“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偏偏要针对他?以前就算有什么矛盾,这都过去多久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你记恨到现在?”
“小事?”顾谏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怨恨,又很快的收了回去,脸色依旧难看,“小事就小事吧。我本就是个小人,比不得顾遇之淳淳有君子之风。你不是一直这么看的吗?”
顾绩气得摔了一个白瓷笔洗,到底面前是自己亲生儿子,也舍不得往顾谏身上砸,只摔到了一边。“给我跪下!想通了再起来!”
顾谏跪到了地上,他的表情却依旧桀骜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