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能多关心她一点,不至于到这个地步,直到她死,我才知道她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英儿把命都托付给了我,而我却连多关心她一点都没有做到,报应啊,我经历的所有事情,都不足以偿还英儿对我的这份情义。”薛梓彤捂着脸说道:“当初我为了帮萧弘瑾夺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的政敌身上了,萧弘瑾跟我说过,他会永远保护我,永远不会离开我,可是呢,真正做的到的事情就不会挂在嘴边了。”
慕流年扶住薛梓彤安慰到:“兴许,他是觉得实在无法面对你,觉得你不会原谅他,才走的。”
薛梓彤冷冷道:“是啊,我不会原谅他,我恨他,我恨不得从没有见过他。”
慕流年安慰道:“就是的,他走就让他走吧,还有我呢。”
薛梓彤没说话只是脚步更快了,回到凤藻宫,薛梓彤便躺下了,盛世欢场最能衬托内心寂寥。慕流年也跟了过来,薛梓彤裹紧被子靠向里侧,慕流年知道她现在心情悲恸,便安静的躺在更远一点的地方。
他有时候真希望薛梓彤能痛痛快快的哭出来,不会哭的人,心里太苦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往事,都没有了疏通的管道,像是沤在一个池子里陈年累月的东西,一遍遍翻腾出来折磨宿主。
慕流年坐起身来,开始抚琴,琴声空灵,让人感到舒缓释然,薛梓彤静静的听着,心绪渐渐的平稳了下来,她以前也爱抚琴的,可是萧弘瑾死后她就再也没摸过琴,她没有想到他做的这么决绝,宁愿死也不愿在留在有她的地方。
抚琴可以治愈自己心里的烦闷和痛苦,但终有一种痛,是琴声无法表达的。像一种痼疾缠着自己。
薛梓彤不知道琴声响了多久,可是这琴声让她感到安宁,让她觉得自己被接纳,被原谅,让她觉得自己被理解,不孤单,好像回归到了自然小的时候,被无条件的拥抱着。
薛梓彤终于睡下了,梦里她看到了英儿,看到了萧弘瑾,他们就是那样平静和乐的坐着,只是不说话,就像萧弘瑾当初和自己在一起时那样的情形,他们在一起玩闹,英儿躲在一旁吃吃的笑。
殿中燃起安神的香气,慕流年从俪娘备好的香中抽了几只安神的,好让薛梓彤舒舒服服的睡过去,她的精神崩的太紧了,慕流年看着薛梓彤缩在床上的背影,她紧紧抱着自己,头抵在墙角,背对着外面,慕流年轻轻叹了声,他知道薛梓彤的心是很重的,她对感情太认真了,所以不轻易原谅别人,也无法轻易原谅自己,她看上去坚强,可是内心其实很脆弱纤细,但是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太多太多,她只能一力扛起,因为她看上去那么厉害那么强势,那么多人仰仗着她,所以她只能逼着自己撑下去。
慕流年想的出神,手中明灭的香烫到了他,让他回过神来。慕流年插好香就出去了。凤藻宫灌进风来,宫里飞舞着遮在窗子上的帷幔。
到了午夜十分,宫中的宴会渐渐散了,稀稀落落的被安排在众多宫殿中,原来的人声鼎沸渐渐寥落,在恢宏的宫殿中隐没。每个人都在微醺的自我满足中,等待明日的抛绣球盛事,宫中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直到深宫中传出一阵苍老而凄厉的声音划破黎明前最深沉的夜,很快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留宿在宫中的客人们开始骚乱了起来。
薛梓彤因为点了安神香的缘故睡的很沉,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她还沉沉睡着,俪娘一路小跑冲了进来,一时间凤藻宫明烛大亮,如同白昼,俪娘知道薛梓彤警醒,这会了还不醒,她心里有些害怕,走的就更快了。
俪娘看到薛梓彤面向里面睡着,她的床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挂着紫色的帷幔,俪娘看着帷幔心里有些发毛深怕里面是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这一夜太不平静,自己果然是没有这么好命的。
“陛下?”俪娘试探性的叫叫,没有回应,俪娘不敢在耽搁,掀起帷幔来,看到薛梓彤正酣睡中,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俪娘凑过去轻轻推了推薛梓彤,她心里很害怕,薛梓彤除了那次昏迷在没有这么难叫醒过。
梦中萧弘瑾正和自己下着棋,英儿在旁边陪着,薛梓彤听到俪娘叫自己的声音,还以为是在做梦,这梦境多稀松平常啊,确实她心里最难以割舍的情景,薛梓彤不舍得走,只含含糊糊的说道:“等一会。”
俪娘见薛梓彤迷迷糊糊的,有些害怕,提高了声音叫道:“陛下,出事了。”
薛梓彤还懒懒的不愿起来,出事,还能出什么事,多大的事自己没经历过,而且就算死在这个梦境里,薛梓彤也觉得值得了,凡尘真的让她感到厌倦了。
“陛下,昭伶公主死了,咱们小少爷在现场,已经被秦季同给押起来了。”俪娘声音仓皇的不知如何是好。
薛梓彤一个机灵从床上跳起来,她一点都不困了,她果然还是太低估生活的戏剧性,好好的一个宴会,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昭伶公主的死,本来就让人难以接受,居然还是薛毅所为,薛梓彤的脑中还是轰隆隆的响起了蘑菇云升起的声音,她那颗疲倦的心,在一次被突如其来的逆境给压住了。
薛梓彤一面往身上披衣服,一面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她走的匆忙只是在一件藕色底衣上罩了层白纱,晶莹剔透的肌肤大片大片的露了出来,****一片露在外面好清凉。
看的俪娘是一阵心惊肉跳,忙命人折回去在给薛梓彤带些衣裳来,薛梓彤心中仿佛是在干枯的草原上放了把火,凭她的经验,用脚指头都知道又不知道谁皮痒痒了出来闹事,薛毅杀人?薛梓彤宁愿相信是自己梦游出去杀了人也不会相信她那无辜的小弟杀了人。
薛梓彤的凤藻宫在皇宫中的地理位置是中间偏后,而众人都在宫中偏前的位置,薛梓彤走了好一会,绕过重重宫殿,走到人声最沸的地方,众人看到薛梓彤来了,立马该跪得跪,该让路的让路,薛梓彤穿着一身让人流鼻血的睡衣直直的扎进人群最深处,人们脸上写满了质疑和惊恐,看到薛梓彤没来由的就觉得安心。
薛梓彤环顾四周这正是薛毅一个人喝闷酒的地方,此时的薛毅酒已经醒了大半,被秦季同压着,薛梓彤仿佛一只定心剂打到了每个人心里,若干人站着的地方,居然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