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收拾了碗筷出门,就见一道人影在房屋拐角处一晃就不见了,那颜色分明是刚刚阮明蝶穿的衣裳颜色。彩凤心中便明白了,抿着嘴儿一笑,心想也好,女孩儿固然贵重是要紧的,但有时候,太过矜持也为男人不喜,如今七姑娘既知道太太松了口,她是个聪明人,想必也就知道自己该怎么把握这个度了。
叫小丫鬟将碗筷接过去,彩凤重新回到房中,只见佟夫人正在慢慢喝茶,一双眼中竟泛起了许久不见的重重光彩,见她进来,这女人方慢慢道:“昨儿太乱,我也没有心思多问,怎么着?我听说是那个逃婚的女人回来了?呵呵,真是好笑,她竟然还有脸回来,看来我真是低估了她的脸皮。如何?小公爷见到她了吗?思齐就是个蠢货,这种时候儿不赶紧抱住了小公爷这棵大树,却让那女人回来做什么?只怕小公爷原本想出七分力,看见了那女人,却是连一分力也不肯出了。”
彩凤连忙笑道:“奴婢一直在这里伺候太太,具体事情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那女人回来,好像带了些银子,当场还给了小公爷一些,说起来小公爷也当真大度,看见那女人,竟忍住了没当场翻脸。只是走出去时,听说脸色是不好看的。太太您看,大爷也的确是太鲁莽糊涂了些,那女人又不顾脸面。是了,好像是说昨儿还当众给了几位姨娘一个下马威,啧啧,太太您说,这叫什么道理?她当日做下那样没脸的事情,如今一回来,不但不认错,反而耀武扬威起来。这后宅的女人们也委实是让昨儿的事情镇住了,竟没有一个出头拿下她,说不得还要太太出面……”
佟夫人摆了摆手,制止彩凤再说下去,想了想方摇头道:“不急。彩凤啊,这一次我的事情是真做的太过火了,只怕如今这府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恨不得撕下我的肉来,也就是老爷中了风,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不然的话,估计我这会儿连在侯府中有这么个地方吃喝都是不能够了。这种关头,那个女人跳出来,正好儿把别人对我的恨给收去了些。让她慢慢闹吧,等到她把这后宅搅得凄风苦雨,咱们再出去收拾残局,到那时,被她欺负狠了的人,也就顾不上恨我了,说不定我拿下她,那几个姨娘还不知要怎么感激我呢。哼!这侯府毕竟还是老爷的,只要老爷不死,我和那些姨娘就都是她的长辈,还能让她翻了天去?”
彩凤仔细想了想,不由得一拍掌,由衷赞叹笑道:“高啊,还是太太厉害,看得这样分明。奴婢倒真是糊涂心思了,好在奴婢只是对太太忠心,想着千万不能让太太这手中权力便宜了别人去,有这一点,也就把奴婢其他的蠢笨都遮掩过去了,反正自有太太拿主意。”
“哼!你倒是会讨巧。”佟夫人假装冷哼一声,脸上却是绽开了层层笑意……这是侯府下人的花名册,这是账册。我昨晚和你嫂子看了下,账面上还能动用的钱只剩下一百零六两,爹爹和我这房里一些古董总算还没被那爪子长的太太给当了,若是当出去的话,怎么也能凑上一两千两银子,另外,我自己积攒下来的那两千两银子,这时候却也不能给妹妹了,一并拿出来,留着度过这难关去。”
阮思齐将账本和花名册推到阮云丝面前,郑重道:“快过年了,这些钱是万万不能再动了,过年时的人情往来,只怕区区几千两银子还不够,何况咱们自己难道不过年?往年不说别的,只说给下人们的红包和过年衣服以及月钱,这就要七八百银子,这还只是下人的,主子们难道不做新衣服?不打金首饰?那几位姨娘哪个是好交差的?”
阮云丝翻看着账本和花名册,一边听她哥哥说话一边慢慢点头。忽听顾氏道:“妹妹,咱们家如今真是捉襟见肘,我和你哥哥商量着,不如裁减些下人,今年咱们没有地里的租子可收,也就别提那些田庄孝敬的年礼了,可是这一族人,总也有几百口,往年家家户户都要发东西的,今年可怎么办?唉!这真真是想起来就头大。”
阮云丝合上花名册,淡淡道:“咱们家从来不用长短工,现如今在府中的都是世仆和家生子儿,如今哥哥嫂嫂说要裁剪,却把他们往哪里放?何况不过是二百多人,这在富贵门中,也不算是很多了,又都是当用的人,若是裁减了,倒更让人看笑话,侯府这个时候,不能让人看这个笑话。”
阮思齐叹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这……如今我真是头大如斗,人说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如今我们明明还有几千银子,可是竟觉着不够用。东也是窟窿西也是窟窿,这……这还欠着小公爷的钱呢。”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