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花愁与“姜”公子的关系匪浅,同时被派至张子文身边当细作。一边为张子文做事博取他的信任,另一边则是悄然执行着“姜”公子的命令。
否则,一个温文尔雅的姑娘,怎么会特意潜入万花楼为张子文做事,还毫不留情地斩草除根?宁可覆灭了万花楼,也要将张子文全家入狱?
若非是情系他人,顾南琴还真想不着什么别的理由。
……当然,这玉花愁的击鼓鸣冤应当也在“姜”公子的计划之列;只是,她的忽然倒戈却是未必……
马车行驶了一段后,顾南琴便听得玉花愁唤这驾车人为“花粼”,又叫他停下,似是有话想说。
可这玉花愁本就是人精中的人精,怎么可能叫顾南琴听去了壁脚?顾南琴将耳朵贴在车壁,却是一个字儿未曾听着。
心下略有懊丧,可顾南琴瞬间又想到了别处:既然玉花愁做事小心谨慎又滴水不漏,那日在万花楼和张子文谈话之时,又怎么可能正好叫自己撞见?还被自己从头到尾听着个完全?
顾南琴的眉心微微蹙起,连面色也沉下了三分:这事儿,只怕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此念头刚起,便听得几人继续启程。
只是,饶是顾南琴在车厢中不辨东西的,也能感受到外头几人的诡异气氛。
在前一段路途,几人还偶尔不咸不淡地交谈两句,可这剩下的路程,不仅是这几个护卫的声音再没传来,顾南琴反而还敏锐地察觉到这马车似是减缓了速度。
若是上坡,倒还情有可原,但这可是一马平川啊……
顾南琴闭眸沉思,额间的蹙起却是再没散开过。
就这么走了大半日,天已黑透之时,顾南琴才听闻前边儿又传来了动静。
一人猛地拉开了车门,低沉道:“……下来。”
顾南琴略有所思地瞅了他一眼,而后便和在马车上晕得七荤八素的清绮一前一后下了车。
此处依旧是荒无人烟之处,只是稍稍多了几声鸟鸣,才算是让顾南琴一颗悬着的心有了着落。
玉花愁在此荒山野岭中,依旧面不改色,甚至半分尘土未染,和往常的清尘脱俗之貌一般无二,只是柳眉间多了两分疲惫。
“两人一组,每两个时辰换人。”玉花愁嗓音依旧清亮,不带一丝犹豫,“……卯时继续动身。”
花粼几人并未多有反应,只是闷着声应答。
顾南琴瞥着眼朝几人面上的神色一一扫过,在刚刚为自己开门的护卫脸上多停留了两眼,最终却是老老实实地坐在篝火较远端,靠着树便睡下,一副“不指望你们还记得给我弄吃的”的表情。
玉花愁美目流转,只是看着她似是不准备多加无畏的反抗,才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花粼身上,微微叹了口气。
这人,对公子太忠诚了。即便自己前两日已经威逼利诱,叫他顺从了自己的计划,可刚刚一路走来,这人心性似又有变化。看来,如今最稳妥的,便是另寻他法……
唇角的微笑慢慢抹平了弧度,看着面前跳动的火光,玉花愁两眼看似无神,实则聚着逼人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