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的秦军在距离津台五里开外之处停下来歇息。侍奉柏素云的宫女过来请问柏素云是否下车来透气,却见柏素云趴在车厢里一副无精打采的疲累模样,她冲女婢做个摆手姿势,自翻身又睡去了。女婢无奈,把情况告诉僖王、信王二人,他们原想与阿拉耶识商议扎营之事,见阿拉耶识不肯下车正好放手做事。
巳时二刻,前去递交书信的使者回报:赵国太子石宣部和四殿下石韬部已经汇合,目前扎营于津台西南方五里处。使者带回赵国太子石宣的回信,上面明白写着:诚邀戎秦国僖王和信王于明日酉时宴饮于津台。恭请戎秦国师阿拉耶识为上宾。
僖王把回信卷册递给信王,下令就地扎营,严密监视石闵动向,勿使其接近任何人。军校得令,正欲离开又被喊住,僖王补充说把汉国慈心也同样看牢了。
未时过半时,巡视完营房和驻防工事的信王挂念阿拉耶识情况,来到她的车舆前询问宫女,她们称阿拉耶识午膳只喝了点稀粥,整个人精神不济,依旧不愿起身。信王有些发急,明日晚上的宴饮明里邀请他和僖王,真正的主角才是她,若她不出现,恐赵国人当场发难。他正不肯走,车舆里传来阿拉耶识蔫蔫的声音,让他自去,说明天晚上一准会同去赴宴。
信王听阿拉耶识这腔调真似病了一般,便顾不得许多,分开女婢钻进车里,果见她半倚在车壁上,身上盖着锦被,青丝凌乱,脸色发青,眼圈发红,只半天功夫就憔悴许多。信王唬了一跳,要找御医过来被阿拉耶识叫住,“我不妨事。昨夜被僖王那么闹腾本就没睡好,上午在车里睡时又连连做了恶梦,所以倦怠了些。你们容我再歇会儿,营房扎好后再来唤我罢。”
信王不放心地看看她苍白的脸色,还待要多说几句时阿拉耶识已有了倦意,他只得摇摇头退出来。他闷闷不乐,寻思道:女人心思最难猜,天巫怕是得了心病。她与石闵终归有少时情谊,如若不然怎会赠其宝剑。慈心与她亦有同生死共患难的交情,瞧他二人模样是互有情愫,否则又怎肯让慈心陪她到此。那赵太子石宣特特为她举兵来犯,陛下又决计不会让步,她如今愁烦无人能解,换做是我,索性装病不去。
信王揣测阿拉耶识因情作难,哪里知晓她肚里另有乾坤?
早上与慈心说过话后她在车上补上昨夜的瞌睡,却做了场迷离恍惚的梦,梦中竟然见到柏素云死去十二年的妈妈,她穿着绛红色真丝长睡衣轻飘飘地悬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然而却睁着眼睛睥睨柏素云这个逆反的女儿。这幕场景已经有十年没有进入过柏素云的梦境,如今又钻出来了!
阿拉耶识当场惊醒,捂住胸口不住喘息:这是怎么了,已经元神出窍到了异世多元空间,妈妈她还是不肯原谅我?她是不是在怪我,死了也不和她团聚,抛下她一个人在那边地狱受苦?是的,一定是这样,她那么强的操控欲和占有欲,怎么会容忍她一个人在这么遥远的古代,而且还是在男人堆里周旋?
想到自己21世纪的亲生母亲,不由得阿拉耶识冷汗涔涔,不管柏素云后来成为多么有能耐的心理医生,她也有自己的死穴,母女之间的恩怨纠葛是她一直没有化解的情结,她只是学会了隔离,并把它压抑到潜意识的最深处,尽量不去看它。
柏素云的母亲刘雅出生在川剧演员世家,受父母熏陶向往舞台生活,本来是歌唱、舞蹈和民族器乐都精通的文艺尖子生在文革中也只有跟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了云南乡下。在寂寞和空虚的知青点,刘雅不顾父母反对,和一个白专道路的书呆子好了。
恢复高考以后,头脑灵活的刘雅在父母的帮助下,把孩子完全丢给丈夫,全力以赴准备高考。果然,凭着出色的艺考成绩刘雅如愿以偿考取四川音乐学院的声乐系。大学生活给刘雅带来很大的变化,她很快就嫌弃自己的婚姻,她隐瞒了已婚的情况,并想办法离婚,把孩子丢给丈夫。柏素云的外祖父母到底还是疼孙女,从女婿处接来柏素云亲自调养。柏素云的爸爸后来返城当了中学老师,周末才能够和柏素云在一起享受父女天伦。
2岁父母离异,这是儿童最不幸的遭遇之一。但柏素云又是极幸运的,父母离婚但是都极疼爱她,外祖父母对她宝贝得不得了,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比当年抚养刘雅时还要多。因此,柏素云自小接受良好的教育。父亲是中学物理老师,非常善于启发式的教育,在他的精心教导下,柏素云自小就是小伙伴中的神童,智商154,小学跳过2级,初中毕业那年13岁时被中国科技大学录取为少年大学生。但是母亲刘雅死活不肯让女儿读工科,一定要让柏素云走演艺之路。因为出生演艺之家,柏素云遗传了家族出众的长相,不仅是神童,也是一颗闪闪小童星。6岁时她给儿童学习用具做过广告,也在刘雅的安排下参加过一些影视剧的演出,出演剧中儿童角色。虽然柏素云有当科学家的理想,可是家里支持他的只有父亲,祖父母在文革之初就被迫害死了。外祖父母和母亲都把自己明星梦想寄托在她身上,都希望她能考北京电影学院或中央戏剧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