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已足够了。
宛娘回了自个儿屋子,拿出药膏涂在手上伤痕处,心中一阵痛楚。
从她见梁雪柔的第一日,一直看着她成长到如今,她对她的了解,不可谓不多。从前她还担心,这样一个毫无势力的孩子,能否在这般复杂的局势下生存下去,但她越发精明睿智,越发游刃有余了,她反而又开始希望,她从一开始,便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心底怀着美好的憧憬,欢乐一世便也罢了。
宛娘深切明白,梁雪柔如今所作所为,不过是在积攒着力量准备跟大夫人和命运好好的打一仗。
她是尚书府庶出三小姐,是一枚棋子。握着这枚棋子的棋手,是皇上,而在棋盘之上,黑子白子众多,她这颗如今被握在手中的棋子,无论最后下在哪里,都由不得自个儿做主,这一辈子,便在这旁人的简单一步中,被命运吃得死死。
她不痛恨,不绝望,不委屈,也不反抗。但至少,她懂得如何让自个儿这枚棋子,发挥出最大的效用,即便是被迫的选择,至少,也要走的有模有样,也要让自己,最终能够活下来——而非一落子,便遭遇提子的局面。
念及此,宛娘一阵唏嘘,靠着门,长长舒了口气。
晚上,宛娘仍是如往常一般将亲手做好的饭菜端来,摆在桌子上。眼瞅着梁雪柔大口吃完了,收了桌子,进厨房端了药,拿来屋里,梁雪柔已然半躺在床上。
将药碗放下,宛娘便要离开,梁雪柔却忽然出声唤道:“你等一会子,我有话和你说。”
晴儿瞅见梁雪柔的示意,行个礼退下了,还关上了门。
宛娘站在床边,等着梁雪柔开口,梁雪柔却是将她拉到身边,拍拍一旁的床沿,笑道:“你这般站着,我仰着头说话,有些累呢。”
宛娘稍稍一愣,淡然笑了笑,坐了下去。
梁雪柔捧起药碗,瞅了瞅黑色药汁,缀了一口,便又将碗拿在手里,吹了吹药汤:“良药苦口,我越发喜欢了呢。”
宛娘淡淡道:“小姐喜欢便好。只是……无论小姐喜不喜欢,这药,总还是苦的,总还是要喝的,并不会因着小姐喜欢,便变了味道。唯一的可能是,因着小姐身子见好,接下来的药,变了成分,喝起来反而更苦了。”
梁雪柔笑道:“这便是,你要说的么?”
宛娘轻轻点头,她知道梁雪柔懂得她的意思。
梁雪柔瞅着她的眼,忽然笑道:“若是我先下问你,对我究竟隐瞒了什么,你定然还是不会说的。也罢,我不逼你,等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便知道了。倒是有件事,我想要听听你的想法。”
宛娘道:“但凭小姐吩咐。”
梁雪柔瞅着手中药碗,沉思道:“先前二姨娘答应了要救我,后来却全然没了行动,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宛娘皱了皱眉,“这便也是奴婢近来日日思索而不可得的问题了。但奴婢想,该不会是二姨娘临时变了主意。”
“那有没有可能,是她为了拿回那块玉佩,而故作姿态呢?”梁雪柔忽然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