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含英一笑,喝下了杯中酒,尔后又和谢远说了些政事,才将那些事情压下,说起了闲话。
待二人用膳罢,已然是月上中天。
谢远许久不见谢含英,心中也有诸多话想要跟谢含英说,忍不住笑道:“阿兄,不若今夜,你我秉烛夜谈,抵足而眠,我却有许多话,独独想要说与阿兄听。”
谢含英咳嗽了一声,然后便笑:“这却是不妥当。之前为兄不知便罢了,现下既知道了,自然不好做此等事情,引得……误会。更何况,阿兄这里,还有婉贵妃在,阿远还是快快回去,独守空房好了。”
谢远想到殷守,心中一暖,便也不再勉强,只笑:“既如此,也好。”尔后拱手道,“阿兄帮我问婉贵妃好。我在殷地也得了些补身体的好物,待会令人送去婉贵妃那里好了。”
谢含英只含笑看着他告辞离开,却没有起身相送。
待谢远当真离开了军帐,谢含英才忍不住掩唇咳嗽了几声,兰墨速速把藏起来的木桶端了出来,谢含英才将刚刚和谢远一起吃下的东西,差不多全都呕了出来。
兰墨急道:“奴这就去请寇大夫和张老太医过来!”
谢含英立刻抓着他的手臂阻止,待呕完了,又漱了口,才脸色难看的道:“不必了。让两位先去婉贵妃那里,你我过上一刻,再过去。”
他心中自然知晓谢远的聪明,不愿意让谢远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虽然,他拒绝和谢远秉烛夜谈一事,显然已经让谢远心中生疑了。
兰墨心中着急,可是也知晓自己这位主子的性子,因此只好安排下去,待又过了一会,才扶着谢含英走出军帐。
只是,走出军帐后,谢含英立刻就不许兰墨再扶,而是自己走。
一旁,谢远的帐篷里。
谢远看着去请寇大夫,但是无功而返的通草,道:“寇大夫说,太忙,没空?”
谢远和寇大夫从前在战场上就有交情,且二人相处的还算不错。这次想要见寇大夫一面,也就是老朋友见面而已。却没有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通草也纳闷,道:“是啊,寇大夫从前也是见过奴的,但是这一次,他看见奴,就仿佛不认识奴一般。只兀自在摆弄草药。”
谢远若有所思,又问:“他都摆弄的什么草药?”
通草、桑叶的名字本就是取自两种草药名,他们两个倒是也粗粗学过些草药,想要多学些东西,在谢远面前也能更有些地位。
因此通草想了一会,就道:“只是些普通的草药而已。像是人参、丹砂、丹皮、忘忧、白矾、决明等等……”通草歪着头,认真想了好一会,忽然拍手道,“对了,寇大夫脚下还有一个金色的器物,像是、像是丹炉!是了,奴记起来了,寇大夫是有那么一个金色的炼丹炉的,只是寇大夫并不怎么常用,奴从前也就是和寇大夫身边的童子有些交情,才偶尔见过一次而已。那个丹炉,之前都是放在角落里生灰的,可是这一次……”
通草突然停下了说话。
谢远脸色有些难看。
这时候的炼丹术,并不完全是传说和谎言。炼丹之术,自古有之。只是这些丹药有时候虽的确有些奇效,但是,这些丹药因为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炼制出来的,是以大多都有丹毒,很多时候,虽然会让服用者精神大增,但都会让人寿命缩减。
谢远还记得,阿翁在最后的一年里头,就是服用了丹药,这才在最后一年里头,解决了不少事情,要教导了谢含英很多事情。
想到这些,谢远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寇大夫从来都不是妄为的人,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不肯来见自己,本身就在暗示些甚么。
谢远脑袋里忽然挤.进了很多事情,忽而又想到自己曾经的糊涂想法,竟会以为谢含英会将家国大事放下,只为了让婉贵妃剩下长子,而放弃真正留下后代,并令对边境将士们极其有用的老军医寇大夫留在宫中的事情,再想到谢含英为何会不趁机继续攻击定王的事情,只觉自己当真是糊涂的紧。
或许,就是他弄错了呢?
谢远觉得,他必须要认真查一下这些事情。
他心中热切的希望,他的这个猜想,完全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