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婳是半点也不担心云姝和谢淮隐做出一些个弄虚作假的事情来的,这多少该进国库的,多少是到她们自己手上的,都能够算的清清楚楚的,云姝这性子骨子里头可傲的厉害,旁人看那一大笔钱或许还会想一些个歪心思,但就云姝这样的人她才犯不着做出这种事情来。
云姝听到谢瑾婳这么说,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将招商局的事情汇报一下到底也还是免不了的。这种事情也轮不到她出面,所以她也可算是半点也不担忧。
吃过了那充斥着祝福意味的晚膳,云姝回到柳家的时候只觉得同这一群女人打交道远远要比自己看一天的账本还要累人,所以她才不愿意同那些个人打交道,实在是又累又讨不到什么好处,女人之间的战争通常都是没有什么硝烟存在的,但也就是这些个没有多少硝烟存在的,而且就那新嫁娘还得从一大清早开始准备好梳洗一类的,得整整折腾上一整天才算完事,一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云姝就觉得不管是在什么时候,结婚都特么的是个麻烦的事情……
秀丽公主出嫁的那一日也还算天公十分作美,至少是风和日丽,宁王府上吹吹打打了近乎一日,宁王这一日脸上也都是带着笑容,对着往来的人的时候那也都是笑意盈盈的,可谁知道凝望是真心愿意接受这件婚事还是因为迫于皇上的颜面而不得不接受,但至少这风度上可算是做到十分完美了。
这也可算雍都之中这两年之中最大的一场婚事了,在这两年里头,雍都里面虽也有大大小小的婚事无数,但闹腾的大又体面的也就是宁王府上的这一场了。
看着这喜轿打从楼下而过,看着那些个婢女撒着喜钱的动作,蔡妙萍倒是慢慢地开了口:“我看那秀丽公主也可算是个可怜人儿。”
云姝听着蔡妙萍这般说,她也朝着人看了一眼道:“也便是你心善,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如今进了宁王府,宁王虽是王爷却是个不怎么管事的,府上的宁王妃也是个和善的,日日茹素,听宁国公老夫人说王妃是个再心善不过的人了,她到了王府也可算是个当家做主的人,哪里算得上有半点的可怜的?再者,她到底也还担着高丽公主的名头,在雍都之中只要是她不作出太多过分的事情来,大多也还是会卖一个颜面的,可比我们要好不少了。”
云姝可不觉得秀丽有什么可怜的份,那谢翼长得也还算可以,虽说有前世子妃留下的子嗣,但到底同秀丽之间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她若是聪明的话就会好好地教养。
“你整日只关心旁的事情,对于雍都之中旁的事情那是半点也不关心方才是这般说。”蔡妙萍道,“你若是晓得王府上的事情,许你就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来了。”
恩?!
云姝对于这些个豪门世家内宅的鸡毛蒜皮或者是一些个见不得人的腌臜事的确是不怎么清楚,现在听到蔡妙萍这么说的时候,她也起了几分好奇道:“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几分隐情不成?”
蔡妙萍低声道:“你晓得宁王府上已经去了两位世子妃吧?”
云姝颔首,这件事情不止是她晓得,整个雍都的人都清楚,这点事情早就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那你可晓得,这世子妃都是怎么去的?”
云姝听到蔡妙萍这么说的时候,她才觉得这其中有些隐情的样子,似乎还有几分蹊跷?!她道:“这第一位世子妃不是原本就体弱多病,是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过了的不是?这第二位世子妃那是难产而亡,怎么我这听说的不对?”
“这面上的确是这么说的,但这旁的么,”蔡妙萍轻笑了一声,“我听人说,世子在后院之中养了一个男人,已经有好些年了,盛宠不衰。如今这小世子也是养在这个男宠身边的。至于头一位世子妃虽是体弱却也不到那般弱风扶柳的地步,听闻是在三年前同那男人争执不休,伤了他,结果世子训斥了一通,最后是在气急之下跳下了院子里头的荷花池伤寒入体灌了一个多月的药也不见好。”至于这一个多月里面的药物里头有没有点什么,那可真叫人不知道了,
“至于那第二位的世子妃,是个没落武将家的女儿出身,体格十分不错,在生产之前一切都是十分稳妥,却是突然在生产之时闹了难产,当时翼世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了小的,等到这小的生了下来之后,说是养在宁王和宁王妃的身边,事实上却是养在那人身边的。你道那秀丽公主进了门之后发现那个人,会是如何?”
云姝也十分意外,她也忍不住多看蔡妙萍一眼,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是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这种八卦的事倒也是这般的清楚。
蔡妙萍见云姝这般看她,她忍不住一笑道:“我不过就是这两年听着我娘同其他的夫人说话的时候多少带过宁王府上的事情这才留了神,也不过就是同你说上一说,那些个事情也是宁王府上一律禁言的事,只是前世子妃娘家原本在府上伺候的人口中透出了一点点的风声来,只是到底也还是宁王府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底也还是要给皇室留着那点颜面。不过那男宠的事情,倒是不少人都清楚的。只是大庆之中养了男宠的人也有一些,这一点也完全不算什么。”
蔡妙萍对于男风这点事情也可算是极其看的开,大庆之中虽是不怎么好男风,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热衷此道的人,前朝的时候男风盛行,上至皇宫之中下至商贾无一不会安置上一两个极其漂亮的男子作为宠幸之用,前朝覆了多年之后方才将这点风气给吹淡了。
“这些也不过就是那些个人的平白臆测罢了,你在我的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切莫在旁人的面前说这种话,再过半年左右也该是到了你同殿下的婚期,何必闹出点事来由人说嘴。”云姝告诫蔡妙萍道,这种事情不管是真的也好还是假的也好,都不能再从蔡妙萍的口中说出去,到她这里截断就成了,再说下去,这往后都可算是一家人,她还得随着叫上一声王叔,到时候别人晓得说过这些事情闹大了到底脸上也不好看。
蔡妙萍自然是知道的,也晓得什么话能够当着人的面说什么话,今天在自己面前的人要不是云姝,她又怎么节能会当着人的面说这种话,又不是真的半点规矩都不懂的。
“虽说那世子即便是真的有点什么,到底也还轮不上咱两来说什么,私下说说倒也没事,你说陛下将人许给了世子,你道陛下难道是真的半点消息都是没听到过的吗?说不定也是不尽然吧,或多或少应该是会知道一些的。世子应当也是个聪慧的知道什么事情应当做什么事情不应当做,这闹得厉害了丢人的可不是他自个一个人的事儿,再说了,就算是在后院之中真的养了这样的一个人又能如何呢?到底也只能是养着罢了,安分守己方才有了好日子,若是闹出点动静来,宁王和宁王妃到底也不是吃素的人,还能睁着眼睛就这么看着不成?”
云姝对于这点事情虽算不上太过上心,到底是别人宅邸里面所发生的事情,而且她也觉得这宁王府上那点事情应该也没有传言之中的那样可怕,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有这些腌臜事情也轮不到她们来关心不是,上心太多反而惹上麻烦,再说了,嫁去宁王府上的人又不是她们,操心那么多也没用啊,秀丽往后要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那也得看她自己了,真要作死,谁也拦不住。
“你倒是说的这般的轻巧,也罢,你能够说这些就已经不错了,平常这点事情只怕也是入不得你的眼的。”蔡妙萍轻笑,“你这般的人,我有时候想想你到底是应该许给什么样的人才好,你若是成婚之后能安心相夫教子的?”
蔡妙萍有时候想想觉得云姝还真不是这样的人,她那样子就不像是个会安心在家相夫教子的,当然,她也不能够想象出云姝成婚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于她来说,这似乎是一件很让人不能够想象的事。
“女人成婚之后又不是只有相夫教子一条路可以走的。”云姝看着这个好友,她可算是传统的世家女子,在家中是嫡女无人能够撼其地位,又是钦定的皇子妃,往后也会是某个王府夫人正妃,只是她这温和的性子云姝倒是有几分为她担忧,虽说这正妃的名头的确不错,但一个皇子除了有一个正妃之外还有四个侧妃,指不定府上还会有旁的夫人一类的,妙萍的性子柔和是一回事,到时候能不能制住那些个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听说十四皇子的母妃还为他选定了一个侧妃,等到大婚之后大约也会在三个月内进门吧。
蔡妙萍也知道云姝这话是对她说的,她也是晓得侧妃的事情,那侧妃是十四皇子母妃兄长的妹妹,可算是表妹,在这样的情意上,到底还是同她不一样的,到时候偏颇一些的也没有什么可让人诧异的。蔡妙萍想到自己的时候这面色之中也有了几分忧郁,但一想到云姝往后的日子,她那到底也不过就是在一个府上而已,像是云姝却是要面对整个后宫的女人,这般一想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比云姝是要好上不少了,像是云姝这样骄傲的人,她能够接受这些吗?再者,她至少还是知道自己所要嫁的人是谁,可云姝现在却是连谁都不清楚的,到时候若是成为储君之位的不是她所喜欢的人,她这往后……
这般一想之后,蔡妙萍对于云姝原本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也就完全荡然无存了,到底这也是不好受的一件事情不是?!
云姝见蔡妙萍看她,那眼神之中还带了几分同情几分嘘吁的模样,也觉得自己被她这种视线看的有几分发毛,她道:“你在看什么呢?”、
蔡妙萍也不瞒着云姝,她们姐妹之间也没什么秘密,往后她也还得依靠着云姝帮衬上自己一把也未必,便说:“我在想,你这般骄傲的人,往后要是面对三宫六院会是如何?你可承受的住?”
她这现在还没进后宫呢,倒是先帮着她担忧起这件事情来了,相比较她自己的婚事,就她的连银子都不知道是在哪里的事情也值得她在这里为自己这般的苦恼了,云姝哑然失笑,倒也觉得没有白白同蔡妙萍交好一番。
“这事还早的很,如今担心这个作甚,等到往后的时候是再说就是了。”云姝漫不经心道,看着窗外敲锣打鼓而过的花轿。
“怎的不担忧呢,且想想我这往后能仰仗着给我出头的也就只有你也未必呢。你这般不担忧,这是心中早已有了几分打算呢还是当真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的?”
听着蔡妙萍这话,云姝单手撑着下巴,一手搅动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头的漂浮在上面的花瓣,道:“我刚刚不是说了,我们又不是只有相夫教子一条路可以走的,即便是身为女子也能够做很多的事情,问题就在于你想不想这么去做,你愿不愿意这么去做罢了。再者,一个女人的身份地位又不是只能处处仰仗着丈夫来体现,女子首先要做的就是自爱,若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话,那么谁又会来爱惜你呢?感情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对等,他若尊你敬你爱你,你自也会尊他敬他爱他,但倘若他不是,你即便是做再多也不过就是枉然,你为他要死要活的,他若是心中有你那定是会心疼,若是心中无你,那又何必徒然浪费呢。”
蔡妙萍心中微动,云姝也是难得同她说这种话,她也是将云姝的话记得清楚,虽说她的年纪比她小了一些,但在看事情上却是远比自己通透的多。
“我这人也不隐忍,若真是到了那种地步也不过就是君若无情我便休罢了,何必在哪儿两两相看厌,倒不如落个彼此都痛快。”云姝道,要她一辈子都委委屈屈地做人,她是半点也做不到的,她这人天生就是学不会委屈自己,再者世道已是对女子不公,那她又何必自己为难自己。
蔡妙萍冷抽了一口气,这种话果真也就只有云姝这人才能够说得出口罢了,她刚刚还劝着自己不好乱说话,这转头自己就已经开始说起了这种话来真的是半点也不怕自己这话被旁人听去到时候落得一个无视道德礼教的话来,可转念一想这也是因为云姝是将她视为好友方才在自己的面前说了这种话也是出自于信赖自己,要是换做旁人也实在是不见得会说出这种话来,这般一想之后,蔡妙萍对云姝也更亲近了一些。
她笑道:“就你的本事,也便是我在这里瞎想想罢了,你还让我莫要多言,可你现在这话,这说的也不怕给旁人给听见了。”这话说出口之后,蔡妙萍也就不同云姝说这个颇有几分沉重的话了,转而是开始说起旁的事情来了,两人这说说笑笑的,倒也是将这浮生半日给打发了。
待到秀丽公主入了宁王府的门,热闹过的雍都又回复到了像是最初的时候那样,城中的百姓也回到了该干嘛干嘛的地步,生活也原本就是这样平淡且寻常地过着,直到这半个月之后,户部侍郎英逵一本奏折,当着众人的面痛书招商局几大罪状,更是怒指谢淮隐勾结商贾,导致大庆劳作的佃农日渐减少,视为动摇国祚,应当取缔招商局,这一动作无疑是一道惊雷在朝堂之上炸响,也给原本已算是将事务展开的十分如火如荼的招商局捅到了人前。
当日上了早朝的是谢瑾婳,面对这样的弹劾的奏折那一张脸也可算是青黑无比,当场表示这件事情需要同元熙帝商议,也令而今统帅着招商局的谢淮隐于翌日上朝做出辩解,这事方才算是压了一半下去,但谁都晓得,若是谢淮隐这解释的不好,而户部的人咬住不放的话,只怕这才存在不久的招商局就要顷刻之间灰飞烟灭了不可。
谢淮隐听到这一道旨意的时候,他的面色也可算是难看的很,他这还没怎么动作呢,这刀子就已经开始朝着他亮起了,到时候要是他有什么动作下来,只怕到时候这刀子就要捅到他的面前来了。
这下手可真够狠的。
谢淮隐对于户部侍郎英逵这人印象也不算太深,在他还主管着户部的时候,这人也可算是十分的默默无闻,现在突然之间亮出了刀子来,这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意思呢还是这背后有人指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