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和老炮台坐上长途公共汽车,走了一整天,又坐了一段三蹦子,终于到了李二当年滚下来的那个山头,可惜那山头不再是原来那光秃秃的模样。现在变的果树满山坡,核桃树、桃树,长的胳膊样粗,你就是从山上往下滚,滚不到几步,肯定被山上的树给挡住。
李二过去问果园主人:“果树栽这么密,它能结果子么?没见过这么密的果园呀?”
果园主人是个老头,他上下打量几遍李二,说:“问这干吗?你是镇上的干部么?”
李二说:“我是镇上干部他爹。下来视察工作的,只要你好生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饶了你。”
果园主人大笑道:“你是个骗子,撞枪口上了,镇长是我小舅子。冒充干部出来行骗,还带着你爹,这要露了马脚,你跑的快,溜之乎也,可你爹他跑不动,非叫人给逮住不可。”
李二笑道:“你啥眼呀,再细看看,他是我爹么?果树栽这么密,是想占地时多弄几个钱吧?”
“你好眼力,内行啊。不满你说,高铁要从这山坡上过,我听上头人说,果树补偿是按棵计算,所以栽的它密了些,谁知高铁改线了,这树也白栽了,砍又舍不得。”
“卖树苗哇。去掉一半,准能结果。”
“唉,不行。相当初为了胡弄公家,栽的都是些树秧子,没稼接过的野核桃苗子,光看着梃旺,可它不结果呀。即便结几个果子也不能吃,俗称铁核桃,真是害人不成反害己呀。不说这些了,你俩大冷天的上山来,有事么?看你们也不象网兎子的呀。”
“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什么人?” 老炮台拿出他老伴早年与他儿子的合影照片,递到果园老板手上。他仔细看过之后。摇摇头说:“没有这娘们。”
李二不甘心,恳求道:“这个人是这位老兄的老婆,早年闹家务跑出来的。我在几年前,曾在这山周围的村子里见过她。只可惜我当时犯了疯病,记不清是在哪个村里见过她了。”
老炮台忙上前,比划着他老伴的身高、体貌特征、还有生活习惯等等,说了半天,果园主人还是摇头。
李二看看天快黑了,便向果园主人询问:“这周围可有旅馆、饭店,可以打尖住店?”
果园老头迟凝一下。指着周围山连山说:“这儿远离县城,离镇上也有三十里路之遥,没有旅绾可以住宿。至于吃饭,山下那个小村庄里有代销点,有东西可以买,她也卖酒,卖些熟食,你们去看看吧。”
果园老板把照片交还给李二,回他果园的窝棚去了。
李二拉着老炮台往山下走。不小心栽了两个跟头,气的他大骂了那山好几句:“它吗的,当年老子疯病缠身,从山上滚下来。怨我倒霉。现今老子又不疯了,还叫老子滚了两个跟头,看来这山是成心和老子作对!好哇,敢跟老子过不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他拉住老炮台,两人找个背风处,脱了裤子。拿出二掌柜,冲着那山就撒起尿来,一泡尿下去,这才觉着心里气消了,哈哈大笑着下了山。
两人还没下到山底,天上便飘起了漫天大雪,喜的李二高叫道:“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今年这可是头一场大雪,瑞雪兆丰年哪。”
老炮台没有李二那么大兴致,跟着李二,不声不响,顶着漫天大雪,把脑袋紧缩在衣领里,脸上充满凄凉,心情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