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见他这般,轻轻一笑,肉掌一翻,一道将力打出,击在了另一个墩子旁边的地面上。力道遇地之后,一个反激之力,将那墩子弹起,亦是正正的落在了几案前。
赵云指着张郃,大笑道:“你啊,多年不见,还是改不了这偷奸耍滑的一惯脾气,取个墩,也非得玩点花样,你不累啊?”
此时张郃也已坐了下来,一面掸着身上的灰尘,一面耸耸眉道:“不玩花样比较累。”
二人便这么谈了一会儿,越发随性起来,张郃道:“这么干,是不是有点无聊啊?”
赵云点了点头:“正是。这么干扯太无趣了。这当口要是有碟小菜,再来瓶酒,那述起旧来才有意思。”
张郃道:“想的倒美,这荒郊野外的,哪去找菜?不过……”张郃目光一闪:“我这有酒,要不?”
赵云喜道:“那再好不过了,哪怕是干烧子呢。”
张郃击了一下掌,对身后军士道:“去,把那瓶我藏的千里烈舀出来。”
“是,将尊!”那军士回道。然而他的神色却不似张赵二人这么悠闲,即便是取酒之时,也是目光不离赵云身后军士。整个屋内,除了张赵二人之外,都是面色凝重,怒目而视对方。
酒就藏在屋边的一个角落里,军士移开了一块石头,里面便有一个小型的酒窖小型到只够装一坛子酒的,而且土甚新,看起来,是为张郃置酒专门临时挖的。
张郃好与文人雅士投壶饮酒,所以品位甚高,对于此道颇为讲究。按他的法,酒要饮的香,酒本身是一方面,如何饮则是另一方面。他认为,好酒,必不可离地气。酒本就由谷物所酿,故而须深埋土中,才能时时接地之灵气,保持原本的醇厚芳香。
饮酒之器也是一个重要方面,所以军士一并舀出的,还有一只上等的酒爵。
赵云早就知道张郃此等雅兴,但由于一直是敌对双方关系,所以从未有机会亲自一见。眼下一见,果是如此,便笑道:“你你这麻烦劲,为你这爱好,那哪次打仗,不得专门跟个炊事什?”
当时军制,一个什就是十人,大体相当于现在的班。一般一个部,一个炊事什也就足矣,赵云这么,分明是在挖苦张郃了。
没想到张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摇了摇头道:“一个什怎么能行?得一个队,一个炊事队。”
赵云眨了眨眼睛,他与张郃打交道不少,此人性格、用兵,都颇为了解,但在这生活琐事上,还是第一次知道。他道:“您老人家还真跟一个炊事队啊?”
一个队,就是一百人。
张郃正色道:“那可不。有专管配菜的,有专管酿酒藏酒的,有做的,有尝的,有……杂七杂八算起来,有时一个队可能还不够。”
张郃这番话,有声有色来,勾得赵云都有点谗虫大起了。他盯着那酒坛道:“那,我今个非要尝尝你这酒了。”
张郃一面拆去表面封皮,一面露了得意之色的道:“放心,今天绝对让你大开眼界,一饱口福,我包管你从没喝过这么好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