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会举家团聚在一起,一起守岁,一起迎接新的一年的日出;人们会把自己的家打扫的一尘不染,会为家中供奉的神祗送上贡品,会在自己大门上贴上大红的桃符,会点燃趋避鬼邪的爆竹,会走进祖宗的祠堂祭祀……人们之所以要做这些,不仅仅是一些仪式那么简单,因为有太多太多对过往的追惜和反省,有太多太多的对未来美好的期盼,有太多太多对幸福的憧憬和向往,都包含其中……
也正因为这些,莫降才会觉得华夏民族的伟大所在,才能感受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是多么的可爱,他们总是历经苦难,但却永远不会忘记对一切美好的追求,他们或许正生活在痛苦之中,但却永远不会放弃对幸福的向往——当所有这些希望和期盼凝聚在一起,也便会变成华夏民族不断前行的巨大动力,也正是这个动力,让我们这个民族,一年年,一代代延续下去。天下有太多太多的文明古国早已消散在历史长河之中,可唯有我们这个民族,一直延续至今,一直屹立于神州,未曾断绝,也不曾消亡……
每当想起这些,莫降的心中总会荡漾起一股暖流,眼睛也会湿润——或许,也正是这种难以名状的情愫,支撑着他,在那条充满荆棘的路上,不断前行吧。
“转眼,又是一年了啊。”莫降坐在心意杂货的厅堂内,喝着茶水感慨。
厅堂里的其他人都在忙碌着,所以,没有人理他……
因为这一次,文逸也要随大军一起开拔,所以在离开之前,文逸必须把新会城所有的事务,交付到可以信任之人的手中——而他最后选中的人选,便是近些日子以来,整天在灶间进进出出的唐沁……
看着二人并排而坐低声交谈,莫降心中不免又是感慨一番,同时,当日的情景也再一次浮现眼前……
文逸毫无症状的宣布了留守新会的人选,当听到高唐沁也名列其中后,几乎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就连莫降也不例外,唐沁本人更是直接开口拒绝,转身又要往灶间里跑……
“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一直试图用沉醉于这种‘只有家中主妇才会热衷的活计’的假象来迷惑我,让我觉得你已经变了,对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失去了兴致——但是我却明白,你一直这样做,只不过是想隐藏自己的能力,好让我们忽略你的存在,进而到时候随我们一同出发。”文逸望着唐沁的背影,如教书先生那般滔滔不绝的说道,“我也知道,你心中或许想跟我们待在一起——但是,除了你之外,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非我不可么?”唐沁慢慢站定,头也不回的问。
“非你不可。”文逸异常坚定的回应。
沉默片刻后,唐沁幽幽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我,你我曾经也不相识,也不曾有过那段过往,你还会如此的信任我么?”
文逸没有犹豫便开口回答道:“会!让你留守新会,是因为你的能力——与你我的过往,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我懂了。”唐沁发出一声不为人知的叹息,迈步进了灶间……
“文跛子,她,她答应了么?”莫降小声问——从二人对话,他完全听不出唐沁甘心留下来的意思。
“是的。”文逸不冷不热的回答。
“那我为何总感觉,你俩的话没有说完呢?”
“那是因为,她没有从我口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或许,她想把得到答案的机会,留在下一次吧……”
……
莫降正在回想着那一日那些莫名其妙的对白,忽然感到门口光线闪动,抬起头来时——两个打扮与众不同的中年男子并肩走进了厅堂。
之所以要说这两人打扮另类,是因为在他们的白色外衫之上,书写着“诸子之盟”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好像生怕他人认不出他们的身份一般……
二人昂首迈步进了厅堂,目不斜视,直直的盯着端坐于面前的莫降开口说道:“传诸子之盟盟主、平虏大元帅之命,特封莫降为汉龙将军、文逸为行军司马、张凛为虎威将军,张君诚为监军使,即刻率驻扎于新会城全部精锐兵马开拔北上!与各路联军汇合!接命之日即刻启程,务必于至乾七年二月初二之前到达高邮!逾期者,斩!”
说罢,也不问莫降是否愿意,便将任命文书和调兵信物一股脑放在了桌上,而后转身便走!
刚刚还在喝茶的莫降还未完全反应过来,那二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于是急忙伸手喊道:“二位留步!”
二人却头也不回说道:“莫将军,时间紧迫,还请立刻召集士兵,准备出发吧!军令如山,不可儿戏,亦不容耽误分毫!”
“可二位……”
“莫将军,你若有什么疑问,还请到达高邮之后向大元帅问个明白吧!我等还有命令要传达,告辞了!”头也不回的说完这些,迈着大步便离开了……
“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过完新年再走……”望着二人消失于院门外的身影,莫降低声嘟囔道。
“唯战兄,你我日日盼,夜夜等的回信,不曾想就如此突然而至,真是令人猝不及防啊。”文逸也站起身来叹道。
莫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开口说道:“既然师尊的命令到了,而且是如此之急。那么——来人传告张凛,整军,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