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飞扬跋扈,不仅因为背后有人,更因为家中巨富。许多苦主先一步被砸了银子,派了下人先一步将后事安排得妥妥帖帖。虽说主家不曾出面,可这态度摆在那里,你也不能说他不认错。若是继续不依不饶,旁人也会觉得你闹腾太过。
可世间许多事,哪里就是这么简单的。就算是对方真的认错了,失去的也都失去了,永远再回不来,心中撕心裂肺的煎熬,外人怎么能懂。
想要让这些苦主敢于闹起来……
楚音略显苦恼地皱了皱眉,抬手提笔写字。她有一双修长的手,平时写出来的字却毫无风骨,总是被楚馆主念叨虽有性状却没有意境。而楚音自己清楚,这样写,不过是因为,这馆阁体是天底下读书人都会写的,用的人最多而已。
此时,她落笔行云流水,写出来的字迹却略显妩媚,似乎是不知道何处而来的女子字体。
到了下午,这封信就被送到了城中一家与王家有着深仇大恨的商家手中。
若是王家失去了巨富之家的本事,想来那背后之人也不会对王家多加庇护,被王家所压迫而不敢闹起来的苦主们,想来想法也会有所变化吧。
楚音看着城中因为今日安家推出的一些新奇货色而明显热闹起来,心情还是很有些愉悦的。
可事情是怎么到了这一步,她也是没有想到。因为柳夫人传了消息过来,说已经让人给王家打过招呼,让他们收敛些,她也就略微放松了警惕,不再每天都窝在家中,有时候也跟着楚馆主往药馆里去。楚馆主的担忧在见识到柳夫人派过来的人之后也就消失了一部分,但又生出旁的担忧来。
“音儿,柳夫人为何对你这般看重?”他迷惑而担忧地小声问。此时两人正在从药馆回家的路上,四周熙熙攘攘的都是人,这样的地方,楚馆主也有些放心。
楚音笑道:“我与柳夫人一见如故,故而夫人看重我。”她看着楚馆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也不愿多加解释,道:“再过几日就是过年,今年的年货已经置办得差不多了,爹,我看不如关了药馆,让伙计们都回家去过个好年?”
“也是,我明儿就放了伙计们归家去。”说着,又与楚音商量起该不该给伙计们再额外多一些银钱或者物资。
“都是辛苦了一年,也该让他们过个松快年。”
两人正说着,忽觉四周一片寂静,抬眼一看,王家的纨绔子夜枭王锐正从正面迎面走来。她心中一跳,环顾四周,却见四周人群中已经站了好几个王家家丁服饰的人,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二人。
楚馆主大吃一惊,下意识将楚音拉到背后,对已经在自己面前站定的王锐道:“王公子,今日特意拦住老朽,所为何事?”
“我记得,前些日子我说过,要纳了你家女儿做二房,没想到,你这老头儿好生不识趣,居然还找了我爹娘来压我。”王锐一边抖着腿一边嗤笑着说,目光在楚馆主身后的楚音身上乱扫。
楚音下意识去找应该在自己身边护卫的人,却根本就没看到对方的身影,一时大吃一惊,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音儿,”王锐亲密地叫着楚音,无视楚馆主愤怒的脸色,伸手过来要拉楚音的手,“你在找什么,你那个护卫?他收了我的银子,哪里还记得你是谁。”见楚音倒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他居然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说:“音儿你也别害羞,过了今天,保管你只管叫好哥哥。”
说着,脸色一沉,他身边狗腿子连忙说:“小的们,有点眼力见啊,还不快点上前,请了小夫人和楚岳丈去喝茶?”话未说完,就被王锐踢了一脚:“那是我岳丈,你叫什么岳丈!”
狗腿子连忙说着道歉,眼神恶意地向楚馆主与楚音身上一扫,跟着王锐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了前来抓人的家丁们。
“若是你们过来,我可不敢保证,你们会如何。”楚音软绵绵地说一句,王锐哈哈大笑,“音儿这是在撒娇吗?‘我可不敢保证你们会如何。’瞧这话说的。我倒要看看,能怎么样!”
楚音一叹:“这是你们不听劝的。”她反手一拉,反而将楚馆主拉到了自己身后,看着楚馆主微微一笑:“爹,别担心。”
楚馆主早已急得眼前冒金花,听不清楚音在说什么。被楚音一拉,反而回过神来,牢牢地将楚音护在身后:“音儿你放心,拼上这条老命,爹也护得你安全。”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上面的博弈,王家人在乎,可王家有一个肆无忌惮的,他并不明白长辈那些殷勤叮嘱到底有什么意义,只是随心而为。
楚音被护在身后,心中暖意融融,只是此时却不能让楚馆主挡在面前,免得自己施展不开手脚。手一抬,一根针扎在楚馆主肩头,楚馆主顿时僵硬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楚音从自己身后走了出去。
别去!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