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完方山的意思后,伍崇曜反倒松了口气,这个朱敬伦不过是要钱啊。他还真的怕这个朱敬伦抓他问罪,要知道当日他可是真的帮洋人做过事的,而朱敬伦精深夷语,又在洋人身边做事,抓到他一些把柄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是要钱的话,那就简单了,伍家别的不多,钱多的是。他爹当年去庙里烧香,一次就给过二十万两。为他们兄弟买官,先后也花掉了一百多万两,鸦爿战争后更是一次性拿出一百多万两给清政府缴纳战争赔款。而怡和行经营百年,总共向官府报效的数量官方统计高达一千六百万两,而没有统计过的,私下给各级官员的孝敬,更是多如牛毛。
“既然朱大人缺军饷,小人自当报效,愿意捐输十万两,助大人抗敌!”
不用方山说,伍崇曜甚至是自告奋勇的主动提出报效。
方山却摇头道:“十万两不够,我家大人说了,弄不好得一百万两!”
伍崇曜愣住了,这孙子开口真狠,心里极为纠结,他心中认定,朱敬伦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怕是真的掌握自己的把柄了,而且是大把柄,可是想要他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也没那么容易。不是谁都能从伍家身上敲到银子的。说不好听的,朱敬伦这样的小官还不够格。
一百万两给朱敬伦能买个平安,但是给另一个更大的官照样可以,逼急了,伍家砸下去一百万两,搬到朱敬伦是轻轻松松,哪怕有柏贵护着也不行。伍崇曜现在是不想惹麻烦,乐的破财消灾,但是这破的也太多了,伤筋动骨啊,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唉,不是崇耀不肯报效大人,只是这些年伍家已经不做行商了,坐吃山空,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伍崇曜也不敢马上撕破脸,而是探着口风,对方要一百万总得给个落地还钱的余地吧,要是能砍到二三十万两银子,他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方山道:“伍大人误会了,我家大人并不是向你索要,只是借。我家大人说了,借伍大人的银子做笔买卖,钱息都不差你的。”
伍崇曜一愣,没想到是这口风,但他压根不信。
伍崇曜继续哭穷。
方山腾的就站了起来,朱敬伦告诉他了,让他来借钱,可以横一些,不横点,恐怕还借不到。
“我家大人找你借钱,那是看得起你,你不要不识抬举!实话告诉你,这钱也不白借,钱息你随便说。另外我家大人让我给你带个话,你帮他做这笔买卖,他保你一家太平!”
话音落地,伍崇曜先是一惊,以为对方要翻脸,接着心中一动,能全家太平,一百万两不算贵,他都做好了被抄家的准备,第一次鸦爿战争之后,三十多家行商倒了二十家,十几家都被发配XJ去了,他伍家那一百万两银子就是卖命钱。
这一次大难,若能用这一百万度过难关,他也认了。可是朱敬伦只是一个小官啊,就是柏贵要一百万两,他都要考虑一下,除非是黄宗汉那种钦差,否则谁敢说保他一家太平啊。难道说朱敬伦其实是黄宗汉的人,他确实听人说黄宗汉亲自请过朱敬伦。
“大人您说的当真?”
伍崇曜真的不放心。
方山就知道是这样,冷哼一声:“当不当真你自己个儿思量去。老子只在这里等一天,明日银子准备好了派人来告我一声,我去提银子。没准备好,我明天就回,山高水低,咱以后见。”
说完拂袖离开花厅,把伍崇曜一个人凉在这里。
走出花厅,方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都在透着爽快,把这种豪富压在底下,真的是痛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