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谋而合!”丁少安端起酒碗和杜铭川碰了一下,“干杯!”
俩人又商量了一下关于古玩行的资金投入问题。天韵集团拿出原先酒店那栋楼。杜铭川自己再另外出五百万资金。这样,天韵楼就算天韵集团和杜铭川合资的,双方各占一半股份,加上杜铭川本就是天韵集团最大的股东,那么这个天韵楼实际就相当于杜铭川的个人资产一样。杜铭川这样做是为其他股东考虑,毕竟开古玩行完全是自己的主意,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的外行,谁也不敢说这玩意儿能赚钱。对天韵集团来说,即使天韵楼亏损了,那栋楼还能收回来,损失的顶多就是租金而已。
五百万资金是杜铭川现在能拿出来的最多的钱了,他那一个亿除掉给少安的八千万加上买了两套房,已经所剩无几,身边总不能一点钱都不留。五百万虽然不少,但真要经营一家像样的古玩行只怕就捉襟见肘了,稍微添置一点镇门面的物件,恐怕就不止这个数。
除了资金难题,人手也是个问题。他虽然从小对瓷器有所了解,也跟孙建业学过仿古瓷,但浸淫其中的时间太短,所知有限,何况古玩行可不止是瓷器。他必须找一个懂行的人来经营和管理,还要建立起行里的人脉。
困难归困难,总有解决的办法,杜铭川打算一件一件来。既然开古玩行,那么就先想办法在古玩上面挣点钱,至少瓷器这一块他还有点把握,加上身怀灵觉这种异术,要到市场上捡点漏还真不是没可能,至少也不会叫人骗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城隍庙。
城隍庙当然不是和尚庙。这座始建于宋代的道观供奉着城隍爷,只是后来原址被拆了,在永乐年间被移建到了现在的位置。不知道当初城隍爷遇到的是不是强拆,这新地方比原来的要宏伟壮观,周围又有几处名园,想来城隍爷该住得比较舒服,不会去天庭上访。申州的古玩市场大大小小有几十处,最大的在新城区。大概是城隍爷保佑的缘故,城隍庙的古玩市场虽然不大,生意却出奇得好。当然,生意好的地方假货自然也多,所以没有足够的眼力,到这地方也就逛逛开开眼的份儿。至于那些捡了天大的漏的故事,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杜铭川在小吃城吃了点东西,就一头扎进了古玩市场的人流里。上学的时候,他也曾到这里来逛过,偶尔淘点瓷器转手赚几个零花钱,但从没来过这么早。
星期六的早市最热闹,除了申州本地的,周边城市也涌来大量的藏家和古玩商人。东边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还没有见到冬日早晨的阳光,广场上便摆满了小摊位。摊主把一块桌布大小的布铺在地上,将东西一件一件摆上去,像设好陷阱的猎人等待着猎物上门。带着淘宝捡漏心思的买家在摊位组成的矩阵间狭窄的通道上行走,有时候不得不侧着身体像只螃蟹一样横行。从这时候起一直到旭日高升拨云见日的一段时间,是真正的行家交易时间,连那些平时不到日上三竿不开门的店铺也都早早地拉起了卷闸门,招呼着顾客到店里瞧货。市场上的大货好货几乎都是这时候卖掉的,到接近中午的时候,生意好的摊主心满意足地收了摊,剩下生意不好的就继续等着,却也都懒洋洋打不起精神,他们都知道再往后就只能靠运气看能不能宰几个游客了。
在山居吟享受雪山神女茶的时候,杜铭川就想到了古玩。当时他用灵觉穿透了楼兰泡茶用的那只羊脂白玉碗,真切地体会到了羊脂玉细腻的纹理和期间蕴含着的一股清洌的气息。所以当后来楼兰告诉他这碗是用雪山神女泉的水浸泡过三年零六个月的时候,就一点也不惊讶了。他决定尝试古玩并非一时冲动,因为他身上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优势。灵觉的穿透力可以轻易看清楚任何东西里里外外的细节,再高明的造假方法,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只需要这么一路走过去,不用拿眼睛瞅,也不用拿手去摸,就对身边有什么东西一清二楚了。
那些年代久远的古董身上有股子岁月留下来的特殊气味,灵觉当中能感受得很清晰。遇到这种东西,他就会蹲下身拿起来仔细观摩一番,也和摊主简单交流几句,或者听那些内行人和摊主讨价还价。他并不是收藏发烧友,也就不急于买东西,万儿八千的小玩意儿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有时候,他也会先把灵觉收起来,纯凭眼力和手感去分辨,然后再发动灵觉对照,看看自己的判断如何。结果往往证明,没有灵觉的他,除了瓷器方面能看出点门道,其他的就完全跟瞎子没什么区别。
正逛着的时候,一面铜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摊,一块白色的麻布上面放着些乱七八糟的杂件。这些东西大多是假的,而且制作粗劣,一看就是旅游市场骗游客的东西。但杜铭川灵觉扫过的时候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就像你正打扫满是杂物和灰尘的房间时被垃圾堆里跳起来的老鼠突然咬了一口,然后他就看见了那面铜镜。
杜铭川蹲下身,先不经意地捡起一只昌河镇上随处可见的做旧鼻烟壶,拿在手里把玩着,灵觉却一直在那铜镜上面。铜镜背面是很传统的四神兽,这种汉代非常流行的纹饰出现在铜镜背面再自然不过,可问题是四神兽的周围不是云纹或飞天纹,而是葡萄架,葡萄枝一直蔓延到铜镜的边缘,这种过架葡萄的纹饰是唐代早期铜镜的典型特征。虽然唐代也有四神镜,但这两种纹饰显然不应该合并在一起,如果仅以此来判断,这一定是现代仿品,并且还仿得不伦不类,也难怪会和一堆劣质假古董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