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杜铭川走远,董子健才笑着问那个背箫人:“筱竹,人你见到了,怎么样?应该没让你失望吧?”
薛筱竹依然负手而立,望着河面说:“定力不错,能陪我们两个老家伙站一下午不容易。身上的功夫有点怪异。不像是家传,看来是有奇遇,要是没有人指点终究是野路子。”
董子健哈哈大笑:“能被你薛道人夸一句定力不错实在难得了。野路子未必比不上正统,当年出了个野路子的乌龙。可惜心术不正,难成正果。这孩子的奇遇来自湘西寒石寨一个叫苍九公的人,他们这一支应该和蛊门道门都有瓜葛,不过我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底细。”
“只要不是乌龙就好。你刚才提到的兰剑是谁?”薛筱竹说。
董子健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了,一刀挑翻绝代双骄的确耸人听闻。我一直怀疑他和大漠那个人有什么关系,也去查了他的底,有些蛛丝马迹,但没有可靠的证据。你和绝代双骄打过照面,说说看,你几招之内可以做到?”
薛筱竹八风不动的身形终于震动了一下:“如果一对一,无论是熊猫还是竹竿在我面前都过不了一个照面,但他们之所以叫绝代双骄。厉害之处就在于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要是我一对二。十招之内拿不下。”
“那孩子也是一对一。”董子健叹息道,“照小卫的说法,他的刀已经快到可以挡子弹。而胖子的一身功夫是被他的刀意直接破掉的。没看到现场,我也算不出如果双骄联手会怎么样。你觉得假如大漠里那个老怪物出手。需要几招?”
“一招!多少个绝代双骄联手都不顶用。”薛筱竹很肯定地说。
“如果我们俩联手呢?”董子健有些孩子气地问。
薛筱竹叹了口气:“红梅,即便青松还在,我们三人联手也不是人家对手,能不能撑过三招我都不敢说。”
如果杜铭川在场,一定会奇怪薛筱竹怎么会叫董子健“红梅”,董子健却似乎很习惯于听到这个称呼,只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喃喃说道:“除了老怪物和西南王,还有谁能有实力逼青松宁愿死也不愿拖我们下水呢?”
“十多年来我遍访各地,甚至连东南亚几个小国都走遍了,没有任何线索。这件事不查清,我死不瞑目!”薛筱竹望着血红的夕阳和晚霞,取下背后的紫竹箫,放在唇边,随着十指颤动,箫声响起,悠远而深沉,既有南派丝竹的婉转缠绵,也夹杂北派梆笛的凌冽大气,飘荡在这空旷萧瑟的水漾之间。那颗古老的香樟树仿如久违的故人,站立在远处凝神静听,大片芦苇和着箫声在风中幽幽呜咽:“当时谁会唱阳关?离恨天涯远。”
杜铭川回去的时候又在那棵香樟树下停留了片刻,在申州虽然也有被保护起来身上挂着牌子的大树,但怎么看都没有这棵孤零零伫立在旷野中的香樟那种苍凉孤独。树龄悠长总有尽头,人生再短暂也比蝼蚁多了几十年光阴,可大多数人活得和蝼蚁没什么区别,阅尽沧桑后到底留下些什么呢?这棵树没有给他答案,即使拥有与万物沟通之妙的灵觉,他也无法和一棵树对话。
当背后箫声传来,杜铭川心头忽然大惊,多少年前的一幕浮现在眼前,对襟衫、灯笼裤、老布鞋、紫竹箫……那人不就是在父亲死后站在龙窑顶上吹箫的神秘人么?
这人究竟是谁?和父亲有什么关系?他和董子健跟父亲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董子健今天叫他来这里见面又是什么用意?饶是智商情商都不低,此刻也只能想破脑袋不得要领。不过杜铭川有杜铭川的办法,不管董子健如何,他有他的计划,任他围困千万重,我自岿然不动!
还没到家就接到丁少安的电话:“铭川,你勾搭女人是越来越有一套了,我看我拜你为师算了。”杜铭川气道:“你别瞎扯,有什么事快说,我正开车呢。”
少安在电话那头嬉皮笑脸:“你开车翻沟里才活该呢!快说,什么时候把神神秘秘的山居吟老板娘给勾搭上了?人家要请你喝茶,请柬就在我手里。我可听说了,整个申州喝过老板娘亲手泡的茶的人可是一双手就数得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