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的眼泪当然不可能,随便就打动这名神父,但林梦已经编造出一个故事——他出生于清国,一个汉人贵族家庭,父亲和自己都仰慕基督教文化,认为只有伟大仁慈的上帝,才能拯救处于异族统治的国家。
他和父亲前来欧洲,踏足英国土地后,遭遇了清国官府派出的凶手追杀,父亲死亡,他则是一个人逃跑流落到了伦敦。
现在除了手中,还有一本残破到仅仅剩下封皮的《圣经》——这是他父亲嘱托一定要保住的最大宝物,已经一无所有了,希望能得到教堂的帮助。
教堂平时接受教徒的捐助和供奉,是有一笔资金用来资助他人,只是伦敦的流浪者和难民很多,哪里能随便得到机会?
林梦的这个故事,把握住中世纪乃至现在这个时期,教会最大的心愿,那就是传播主的福音!将宗教传播到阿拉伯世界和东亚去!传播教义和吊死异教徒一样,都是死后能让人升入天堂的行为。
对这番话神父感觉难以置信,这种事他当然无法决断,立刻禀报了教堂的神甫、主祭。
很快,来自东方的林梦,就被带到了内庭中,接受盘问。值得一提的是,有“仰慕基督教文化的东方人”这个头衔,教堂主祭对他的态度很温和——也没办法不温和。
就像改革刚开放,一名罕见的外国人跑到某个市,说是仰慕东方文化前来实地考察一样,哪怕市长见了也要和颜悦色。
诉说了一番,林梦被请到小厅中,暂时安顿了下来。教堂的神甫、神父、主祭们商谈这个不速之客。
“我们无法确认话语的真假,但是……”
说话的神甫,头顶上秃出一大块空白,语调很是坚定平稳:“我认为他出生在贵族家庭,这一点不会有错,而且绝对是历史悠久的卓越贵族……一名平民,甚至清国留学生,也说不出这么流利的英语。”
神父在一旁赞同着补充:“在对清国的研究文献中,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不识字的,他还能写出漂亮的方块字,真是了不起。”
“一个哪怕身无分文,都没有放弃手中圣经的贵族少年,至少他的外貌,和彬彬有礼的言行举止,让我产生好感。”说话的是另一名神父,他在胸口划出一个十字,赞叹道,“看他说到上帝时,是多么的虔诚!”
看主祭在一旁沉思不语,秃顶神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信奉主,仰慕主。”
“我们和大清国之间的两次战争,希望打开这个古老大国的封闭门户,可统治这个国家的野蛮通古斯人,始终只愿展开有限交流。”
他站起身来,在房内走了几步,以一种大幅度的姿势,挥动手臂,激动的说道:“从我们了解到的道家和儒家文化,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人其实很开明,只是被野蛮统治了!”
“如果这个国家的四万万人,愿意与我们展开真正的贸易,是多么庞大的市场?如果能将主的福音,撒播到这一片土地,是多么大的功绩?”
“8次十字军东征,全部失败了,我们没办法,将教义传播到伊斯兰教统治的区域。清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宗教,是一片净土,如果可以让他们接受教义,那么这功绩,足以让我们死后直接成为天使!或者在我们活着时,让其他教派、甚至普世圣公会的人都刮目相看。”
穿着一身花纹华丽到过分,还戴了高高帽子的主祭看向神甫:“你的意思是?”
神甫面带神秘的笑容,从旁边的圆桌上,拿过了一只橡木种子:“他还是一个孩子……就像这颗小小的种子,但是……一颗种子,总有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可能。”
“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它种下去,浇上水,创造让它成长的条件。”
“你说的很不错!一名仰慕基督教文化的东方贵族少年,多么神奇!我甚至认为自己在做梦,而且他还流利掌握我们的语言。”
主祭拍拍手唤来几名修士:“让他在教会住下,先观察几天看看言行举止如何,我们才好确定对这名少年的态度——注意观察细节,一个人再说谎,细节是无法骗人的。”
接下来三天,林梦一直都待在教堂内,他的行为,简直让教堂高层震惊。一个在每一顿饭前,都会背诵主祷文,举止优雅,闲暇之余,还如饥似渴翻阅圣经的人。
这是一名东方人!
赞美上帝,哪怕一名在圣母院被教会照顾长大的伦敦少年,也不一定会比他更加的虔诚了。
而且,主祭和林梦的几次闲聊,这名少年对某些圣训的理解,对上帝福音的分析,一些观点甚至让他这个主祭,都产生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要忘记林梦是一名21世纪少年,自然比19世纪的人,看问题在很多方面都要精深。
于是在第四天,伦敦白教堂的两封书信传递了出去,一封送到了全英格兰牧首,坎特伯雷大主教的手中,一封送到了英国女皇,78岁高龄的维多利亚手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