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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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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压根不用自己动手,司马昱就能把这女儿一巴掌拍死。

“看见她就闹心。”南康公主蹙眉,显然对司马道福烦到极点,“我看那庶子伤养得不错,隔三差五能往外送信,不如一起送回姑孰,省得碍眼。”

李夫人没有接话,只是笑。

她和南康公主都清楚,这些话只是说说,桓歆留在建康是桓大司马的意思,在大军归来之前,绝不可能折返姑孰。

至于司马道福……琅琊王是个明白人,想必不会任由她继续胡闹。

虽说琅琊王氏不如往日,但随着郗愔权柄日重,郗道茂不再没了依靠,司马昱身为丞相,看得比谁都清楚,否则也不会派世子送来亲笔书信,明着给司马道福一个警告。

“阿姊,如果实在不想见她,我可可以让她多病一些时日。”

“算了。”南康公主摇摇头,“用不着为她费心思。王献之去了北地,她没机会掀起风浪。”

“听阿姊的语气,似有些遗憾?”李夫人俯下--身,声音愈发轻柔,“如果她不识教,阿姊打算如何?”

“如何?”南康公主挑眉,反手抚过李夫人的长发,手指卷过发间,笑道,“自然是一劳永逸最好。”

两人说话时,健仆已带人回到府内。

阿麦在门边禀报,南康公主令人搬来立屏风,道:“让阿木过来。”

“诺!”

阿麦退至廊下,数息之后,一名高大的健仆匆匆走来,跪伏在门外,额头触地。

“人都抓来了?”

“回殿下,均已绑至府内。”健仆道,“共有八人,身上都搜出了金子。”

“问明藏金何处?”

“几人不肯开口,仆搜到一张羊皮,绘有府中地道。”

“善。”南康公主坐起身,道,“人都交给你,如何做,你可自断。尽快探明庾府密道,呈报与我。”

“诺!”

健仆领命退下,将抓到的八人分别关押拷打,很快有两人禁不住鞭子,吐口密道藏金,并愿意带路,只求能活得一命。

南康公主延后进宫时日,命健仆再探庾府。机缘巧合之下,不仅找到井下藏金,还在后宅干涸的水池内发现另一座密室,寻到大量金银珠宝、绢布绸缎。

绢布色彩艳丽,却是遇光褪色,有的甚至化为飞灰,可见非本朝之物,极可能是旧宅之主留下的家产。

事后清点,共得金一百一十二箱,珍珠三百五十六斛,珊瑚三十三座,各色彩宝、琥珀、玛瑙、犀角以及波斯琉璃百余箱。

另有两箱青铜器,明显是先秦之物。

因寻到的宝物过多,无法不惹人注意的搬出庾府。

庾希逃出建康,庾友却并未获罪,想从庾府搬东西,总要给出合适的理由。那样一来,这批宝物的消息就再也瞒不住。

“先去见太后。”南康公主扫过清单,当天即入台城。

褚太后知晓庾府可能有藏金,却没料到会找出这么多东西。

东西少了不好,东西多了也是闹心。

姑嫂俩合计一番,最终决定,从各自的“份额”中取出部分,送给留在建康的庾友父子。

“庾希畏罪逃出建康,庾友同其早已分支,这处宅院不妨赐给我子。”南康公主道。

“我子并非南郡公世子,及冠成婚必要搬离桓府。我瞧着青溪里不错,之前是没有寻到合适的,如今有这现成宅院,太后何妨做个人情?”

褚太后思量一番,点了点头。

将宅院赐给桓容,里面的金银财宝便无需急着搬走。南康公主可以名正言顺派人看管宅院,清理院落,届时,发现一两箱“前朝”之物倒也合情合理。

庾氏为何没能发现?

盖因人品不好。

“不管怎么说,庾友父子是明白人,这些东西里该有他们一份。”这也是为堵庾氏的嘴,省得闹出满朝风雨,横生枝节。

“太后放心。”

姑嫂商议妥当,当天便有圣旨,以“桓容筹粮有功”为名,赐青溪里家宅,食邑实封三千户。

圣旨下达,遣快骑送往北地。

同日,庾友接到宫中懿旨,得赏金八箱,珍珠两斛,珊瑚两座,并有玛瑙琥珀二十盒,以及犀角两只,青铜器一尊。

看到宦者送来的箱子,庾友和庾宣面面相觑,云里雾里。父子俩都不太明白,不年不节,太后为何如此“大手笔”。

直到南康公主送来书信,两人方才恍然大悟。

“日前阿父有言,同容弟交好是场善缘。”看过书信,庾宣笑道,“如今来看,何止是善缘,更是财源。”

庾友抚须颔首,将书信移到火上烧掉。

留作把柄?

他又不是庾希,岂会犯这样的错误。

“此事到此为止,日后不要再提。待你三弟选官,我去拜访大中正,如若可以,将他外放侨郡,做个县令未尝不可。”

“阿父英明!”

“我哪里英明,只是不糊涂。”庾友道。

“你要记住,人可以不聪明,但绝不能糊涂,更不能自作聪明,否则就像你的伯父,害人害己,带累家族,他日无颜以对后嗣,到了地下,更无脸面对祖宗!”

“儿谨记阿父教诲!”

圣旨抵达枋头,已是十月初。

彼时,慕容垂奔赴邺城,一万五千骑兵摆开架势,在黄河边同五万晋军对峙。

桓温久闻慕容垂大名,几番派兵试探,均被慕容垂手下击败,向导段思和将领李述被擒杀,几名幢主被剃光头,披着羊皮拉到阵前羞辱。

晋军气得大骂,士气低落。

鲜卑军得意洋洋,士气大振,凭借一万五千人,竟将五万晋军压得抬不起头。

慕容垂深谙兵法,知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几次试探下来,以为摸准晋军的底细,日日派人对阵叫骂,激桓温出营决战。

桓大司马倒是能沉住气,奈何手下人心浮躁。尤其是各州刺史带来的私兵和仆兵,战力本就弱于鲜卑,打顺风帐还能凑合,一旦遇上苦战,当即就会露怯,根本不堪大用。

在这种情况下,圣旨送到军营,难免引人注目。

“丰阳县公桓容筹军粮有功,赐青溪里宅院,实封食邑三千户。”

这时的圣旨压根没有什么“奉天承运皇帝”,那是明朝后的习惯。

按照晋朝的风格,基本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不遇天子登基、帝后大婚一类的盛典,多是简单几句直指主题。

桓容领旨谢恩,捧着竹简有些愣神。

按照后世的话说,他这是在京城有了豪宅,还是“仇人”的家产?

圣旨送到,来人即刻告辞返还。

桓容可以理解,到战场传旨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小心就可能遭遇流矢。这里又是胡人的地界,万一遇上哪支部落骑兵,说不定小命都要丢掉。

“天使慢走。”

送走来人,桓容同刘牢之打过招呼,将圣旨送回武车。

秦璟正在车内,秦玦和秦玸站在车前,正好奇的研究车轮,争论到底是谁的手艺。

两人来到枋头后,和桓容很快“混熟”。比起秦璟,桓容和他们相处得更加自在。尤其是秦玦,爽朗的性格着实是讨喜。

“阿瓜,你来说说,这到底是相里松还是相里枣的手艺?”

阿瓜?

桓容嘴角抖了抖,收回前言。

听到话声,秦璟弯腰走出车厢,跃下车辕,对桓容道:“堡中来信,我同阿岚阿岩需尽快返还。”

“什么时候?”桓容愣了一下。

“明日。”

“这么急?”

秦璟点点头,正要开口解释,忽见荀宥和钟琳联袂赶来,面上的神情都不太好。

“府君,秦郎君。”荀宥拱手,神情凝重,“中军有令,请府君往刘将军处商议军情。”

“军令?”

“前锋右军后日出战,府君领五百刀盾手列阵。”

“什么?!”

桓容猛地握紧双拳。

身为运粮官本不该上阵。就算上阵,也该是率领长-枪兵。

让他领刀盾手列阵?

明摆着叫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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