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少年一高一瘦。身材高大的那位约十五六岁,面孔白皙,穿着一身脏腻腻的蓝衫,吊尔郎当的样子。瘦的身材与田蒙相差无几,十分机灵捣蛋的模样。
高个少年一双三角小眼讥讽地盯着田蒙,道:“哈哈,问我们?我们都是你老大哥。小子,我们不管你是哪来的,既然干了这行,就得守这行的规矩,你懂不懂?”
“规矩,什么规矩?”田蒙惊惧地盯着他们,乌黑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起来。
高大少年向边上的瘦小男孩道:“小六子,看来他是新入道的,你跟他讲讲规矩。”
瘦小个子顿时两手一插腰,有模有样地道:“小子听好了:入我丐帮,帮主至上。所有红利,均须上缴。人人平等,亲如兄弟。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高大少年道:“所有红利,均须上缴!听清了没有?小六子已跟踪你大半晌了,知晓你今日所获红利不少。快交出红利,看你是新入道的,可以不惩罚你,交了银子领你去见长老,正式入帮。”
“不,这可是我姐姐买药的钱。”田蒙嗫嚅地道,用手将口袋中的几钱银子攥得紧紧的。
此刻他一心就想溜掉,绝不能将姐姐的救命钱交给这二人。
高个子怒目横眉,叫道:“不交是吧?看来是欠教训了。小六子,上!”
眼见两人从左右两侧逼上来,无法逃脱,但他早有准备,乘他们尚未抓住他之际,身体突然往雪地上一赴,两脚使劲在墙上一蹬,瘦小身躯顿时从高个子男孩跨下窜了出来,将他拌了个狗吃屎。
田蒙滑溜出丈许远,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扭头就跑。
那两个男孩扑了个空,一愕之后,即呼喊着随后追赶。
田蒙虽然个子瘦小,但奔跑起来却是不慢,始终将后面两人拉开三四丈距离。
“你跑不掉的。”
“臭小子,给我站住!”
后面呼喝之声不断,街上行人纷纷惊异地看过来。
拐过了几条街,田蒙心想这样下去最终还是会被他们抓住,自己挨一顿揍不必说,被抢了银子可是误了大事。
他心念一动,立即往长春药铺方向疾奔过去。
在镇上逛了将近一天,几条主要街道他还是记在脑子中的。到了药铺门口,不管三七二十一,蒙头就闯了进去。
后面疾追的两个少年一见田蒙进了药铺,顿时傻了眼。
田蒙走到柜台前,将几钱银子和药方往柜台上一放,叫道:“掌柜的,快给我买药。”
还是刚才那位掌柜的过来接待。他一见银子,顿时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一边收银取药,一边叨唠道:“这位客官,刚才不是不能给你取药,而是规矩如此。要是病人都没钱取走了药,我们开店赔本就大了,这店就无法开下去,还请这位客官见谅。”
田蒙根本没听他罗嗦什么,乌溜溜的眼睛不住地扭头往门外看去。待掌柜的将药包好,吩咐了煎药和服用方法,他立刻抢过药包,往外就跑。
但到门口一看,那两位少年居然阴魂不散地蹲在门外,眼睛不冷不热地往药房这边瞟来。
这时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田蒙心中焦急,便故意晃了晃手中的药包,假装没看到他们,大摇大摆地从门内走了出来。
走到街上,田蒙正奇怪两位少年只是远远跟着,并没有对他怎么样。但到了一个僻静角落,两人突然围了上来,对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药包却被远远扔到一边,草药散落一地。
等这二人打累了,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田蒙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浑身哪儿都疼痛,乌亮的眼睛充满了丝丝恨意。
他抹了一下嘴角和鼻孔的鲜血,走到散落一地的草药跟前,一粒一粒地拣起来,重新包好,才一蹶一拐地往破庙方向赶回去。
临近破庙,田蒙还是渐渐地高兴起来。今天虽然没少受气挨打,但收获不少,最重要的是,姐姐总算有救了!
“姐姐,蒙儿回来了!”
他远远地扬着手中的药包,大声叫唤着,已忘了脚上的疼痛,飞快地踏雪往破庙奔去。
一踏进大门,他叫了一声“姐姐”,没听到回应,立刻感觉到哪儿不对劲。目光一瞥,只见侧殿的小门洞开着,不觉吃了一惊。
他出门时可是将这个门关得非常严实的!
他不禁狐疑起来,连叫了几声:“姐姐,姐姐!”
这时,田蒙已奔进侧门。只觉屋内一股冷气袭来,火堆已经熄灭多时,姐姐所躺的位置却没有人影,茅草散落了一地,而那个漂亮的点心锦盒还隐藏在墙角的茅草堆里。
这是田蒙走时放置的位置,似乎动也没有动过。
田蒙面色大变,手指一松,药包滑到地上。
“姐,你在哪儿?”
他奔出大门,扬声对着大山喊道。但是四周除了风雪凄厉的呼号,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叫了半晌,他一屁股跌坐到雪地上,声音撕哑地道:“姐姐会去哪儿呢?她身体这么虚弱,不可能走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