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刻,“刘彪,刘彪。快点醒来,那小子呢?他到底去哪了?”
“他,他不就在我旁边尿尿呢嘛,我,我的头好疼,脸也疼,你打我了?”
……
就在两个倒霉鬼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车站里另一列火车正在慢慢启动,车上某个座位上依然是三个奇怪的组合,三张黄色皮肤的脸。
“你,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我走?”史锦镛嘴角不规则的跳动,声音很低,也不甚连贯,脑袋上汗水顺着光秃秃的前额流下来,脸色苍白。“我们这是去哪?”
赵有福笑了笑,收回包裹在衣服里的枪,“真是抱歉,时间很紧,要是不这样你怎么会跟着我们走?”
“你…”
“先听我说,我们知道你是史锦镛,因为信洋教,剪辫子所以被押回国,我们专门就是来营救你的,哦,不,说是营救,其实是抢才对,嘿嘿。”
史锦镛仔细观察半天,终于确定对方确确实实收起了那把小手枪,“不管是谁让你们来的?但是,我不需要营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我爹娘,我不能再让他们伤心。求求你们,火车走的还没几步,让我下车吧,让我下车。”
“混小子。清楚,这速度你怎么下去?想死吗?”赵有福毫不客气的反驳。
这时候,赵有福的同伴说道,“你回不回去都是一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回去?当年太平军兴起的时候,剪了辫子就是一个死字!你想回去寻思吗?而且留个有用之身说不得将来还会做出一番事业,等大家把这事都忘了,你再回去光宗耀祖不是一样的?自己好好想想,要是你还闹着回家,下个站我们就把你丢下!”
史锦镛剧烈的喘息,他的脑袋里一团乱麻,想到当年的意气勃发,想到老家的爹妈,他不禁流下了泪水,赵有福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十分钟之后史锦镛终于平静下来,“想通了?”
他沉默着点点有,眼睛着窗外,伸手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几缕从窗缝中透出的气流让他的头发飘扬。
半个小时后,赵有福忽然问道,“你后悔吗?”
“有那么一些吧,要是不那么冲动的减掉辫子,或许还能好些。”彻底安静下来的史锦镛淡淡的回道。
他不禁想起在华盛顿时公使陈大人着自己的眼光,审视中带着愤怒。
不可理喻,国之大辱等等,这就是形容自己的词汇了,在大清国脑后的辫子就是身份认同的象征!
“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是容大人吗?”史锦镛着赵有福的眼睛。
“你剪了辫子!还把自己当不当中国人?”另外一人忽然问道。
“当然,我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民族!”史锦镛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我,是一个自由人。”
“独立宣言里说: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我们中国人也是一样的!”
赵有福二人互相,笑了笑,“那么我们就带你去洛杉矶了。”
旋即,递过去了一只薄薄的信封。
一天之后,在这列通往洛杉矶的火车上一阵音调仍然不够纯熟的歌声轻轻的回荡在车厢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
史锦镛唱完歌低声笑笑,着几页信纸,“早知道我就好好学学乐谱了,杨彦昌,你这家伙…”
ps:太平洋铁路通车后,盐湖城被称为西部的十字路口,往西到旧金山,往南到洛杉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