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海亮刚听柏林提过她的行程,感觉路线不对,“你不是去雍和宫吗,怎么从西边过来?”
“我怕雍和宫人多,一想反正时间也充裕就去八大处了。”
“我说么,身上佛香味比这茶馆里的还重。”再看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柏林噗哧笑出声,“上香时候让烟熏的?”
狄双羽也笑,“是烟熏。对了,我今儿在山上还遇见位神仙呢。”
柏林不屑,拿起之前看到一半的杂志继续翻看,随口应她,“算命的?”
不等狄双羽出声,一道笑语凭空插入,“算出你今天来喝茶要遇见贵人?”来者不请自坐,笑眯眯看着狄双羽,无框眼镜下一双黝黑大眼如月半弯,满是调侃意味,两个狭长酒窝盛满精明。
柏林慌忙放下杂志专心招呼,“哟,段总,这么巧。”
邰海亮也表现得异常殷勤,亲自倒了碗茶搁到那位段总面前,瞪一眼柏林,纠正他,“什么巧啊,段总是贵人,肯定特意过来买单的。”
段瓷哪敢称贵,“真不是特意的,讨杯茶就走。”
一桌人不约而同大笑,狄双羽推了些茶点给他,“您这是刚来还是要回了?”
“我赶早班儿,都聊完了,正准备下楼,看见你们,过来说说话。怎么,约了谁?”
柏林答:“盛启的人。据海亮说还是您家翘夫人给我们引见的。”
咯崩咬碎一粒松子,段瓷挑高了眉毛,“她安的什么心?盛启跟我这边抢地,你们还想从他兜里掏钱?”
海亮摆明了起哄,“要我问问翘总?”如愿得到段瓷警告的一瞥。
柏林规规矩矩答道:“一码是一码嘛,总得试试,不是还有翘总面子可卖?”
段瓷撇撇嘴,“她那一张小脸儿……”
连自家夫人也刻薄,毒舌段十一果然名不虚传,狄双羽算是见识了。
海亮笑得捶桌,“哈哈,不行不行,十一你赶紧去把我们这桌单买了。”
“你面子倒是横长。我买这单——”段瓷哼笑,笑得阴森森的,“盛起那单你们谁能保证给我拿下?”
邰海亮疯了,“拿一克头皮屑换一克金刚钻儿,您这买卖做得忒无良了。”
段瓷鄙视地看着他,“我听说盛启那位小顾总英伦海归,就你这一张糙嘴别两句话给人厌恶走了。”
“是真没底啊。”谈起即将要见面的客户,邰海亮瞅着段瓷没主意,“趁人没来您先给我上上课?”
“没那闲心。”段瓷点点自己脑门,“没瞧这儿也快着火了吗?”
在座都知他重心在新成立的地产营销公司,柏林好奇道:“不是已经开单了吗?”
“没活儿还好,有活儿没人更着急。”
提到这点邰海亮痛脚相同,他这边也是严重缺人,弄得大事小情全得自己披挂上阵,“你说这人才都在哪扎堆儿呢?谁发发善心给个信儿,我团购几个回来。”
柏林呛了一口茶,“您当去越南买媳妇儿呢,还团购。真能挂上‘人才’签儿的,那都得高底价无封顶竞拍。”
段瓷笑得叹气,“唉,没辙~~”端起温凉香茗抿了一口,干脆转移这个头疼的话题,“双羽怎么不说话?刚从庙里出来还不习惯人间喧嚣?”
“您几位这么说话谁敢搭茬儿啊,回头再连我一起当人贩子逮起来。”狄双羽确实有一恍的走神,“段总要给营销事业部找个带队的?”
段瓷点头,“总不能我自己带。”
“商业那摊儿不是交给翘总了吗?”
“不是没精力,是没兴趣。”
“段总最大的兴趣是跟双羽一样开个专栏。”邰海亮补充,“你写情感,他写时评。哎,十一,要不咱们再办本刊吧。”
“这个交给你张罗。”不靠谱的任务分派出去,段瓷转向狄双羽,“说正事,有推荐吗,双羽?”
柏林打个响指,“差点忘了双羽是瑞驰出来的人。”
邰海亮登时二目放光,“容昱?”
段瓷斜眼,“他把我招了还差不多。”哪有人上来直接端掉大boss的,相当于收购整个公司了。
狄双羽笑得像只花猫,“不中亦不远矣——邰总所言。”
段瓷眨两下眼,心下有数了,“关允——?”将信将疑喃喃着,“这有戏吗?”
“您得自己谈。”狄双羽什么也没说,更不承担任何后续责任。
柏林吃着零食,貌似随意地评价,“看你开着容昱的大奔来上下班,竟然还挖他墙角。”
狄双羽一时忘了申辩,光剩下诧异,“你怎么知道那是容昱的车?”
坦率如邰海亮者当即了然地哦圆了嘴巴。
看着一张张老谋深算的脸,狄双羽深刻检讨自己道行太浅。
段瓷这下彻底信了,靠进红木椅中抚掌而乐,“谈成了按猎头市面佣金三倍提给你。”
狄双羽声明立场,“这事儿传到容昱那儿我可有苦头吃了。”
柏林这下是真不明白了,“你究竟哪边的?”
狄双羽答得合情合理。“当然段总这边的。”
她站哪边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此时外人眼里,关允是块难钓的大鱼,段瓷想将其养在自己池中,必须开出有绝对竞争力的条件。可在他与关允接头之前,若经容昱嘴里得知南京瑞驰的事,关允就失去谈判资本了。
这是今年最后且最好的一个机会,她争取到了,就看关允能否顺利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