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努特笑了一下——无论如何,这教士的性子总是不错:“原本,在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就有人要我洗礼,成为基督徒。可我是这样的人——无论什么事,是好是坏,总要自己知道了才好决定。”
“所以我就学拉丁文,去君士坦丁堡的图书馆里看书,学习东罗马帝国和基督教之前的历史,还有更往前的希腊人的事情。”
停顿了一下之后,卡努特才再次开口:“我在君士坦丁堡呆了两年,学了许多,最终决定,不能受洗礼成为基督徒。”
“那么,你学到了什么?”说着,瓦尔德马笑了一下,看了看台下的人,“君士坦丁堡的那些人,对经义的解读并不确切,许是给你误会了。”
“误会不了。”卡努特毫不迟疑的回答,“关于那些经义,我也看了许多。我只说两条——第一个,你们的人子,那个基督山的耶稣,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
听到这话,底下顿时一片哗然——这些人里,虽然大多仍旧是古代北欧众神的信徒,但也有一些已经成了基督徒,听到这话便顿时愤怒的嚷嚷了起来。
尽管瓦尔德马也气得满脸通红,却仍旧压了自己的怒火:“这话怎么说的?”
“你们的经书里说,上帝用六天创世,第七天休息。又说,上帝用尘土造了亚当,又用亚当的肋骨造了夏娃,做亚当的妻子——照这理,亚当和夏娃该是所有人的始祖。”卡努特镇定自若,侃侃而谈。
瓦尔德马神情肃穆,耐心而细致的听了卡努特的话,之后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可你们的经书又说,亚当和夏娃生了该隐和亚伯;该隐杀亚伯,你们的上帝驱逐他,他说‘凡预见我的必杀我’;上帝许诺‘杀该隐的,遭七倍报’,是不是?”
这些虽不是原话,也确实是经书里的意思,并无偏差——瓦尔德马便再次点头:“是。”
“若亚当和夏娃是一切人的始祖,天下间便只该有亚当、夏娃、该隐、亚伯四人,该隐杀亚伯,世上便只有三人,何必说‘凡预见我的必杀我’?”斩钉截铁的提出质问后,卡努特全不给瓦尔德马反驳的机会,接着说:“后面又说,该隐与妻子同房,生以诺——世上只有三人,该隐的妻子是谁,又从哪来的?”
瓦尔德马愣了下,之后露出了笑容——他原以为卡努特发现了什么问题,没想到竟是这个——基督教传承至今上千年,曾经面对过无数反对者,又怎么会没有人发现类似的问题,信徒们又怎么会没有回答:“你也知道,夏娃为众生之母——该隐的妻子,自然也是亚当和夏娃的女儿。后面也说,亚当活了九百三十岁,生儿养女,但并未记录那许多儿女的名。”
卡努特耸了下肩,并不因为这个挫败而有丝毫动摇:“经书上说,上帝使海中显现陆地,又使地上有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
瓦尔德马顿时感到一阵气结——若是换了个人,好歹也要承认自己弄错了什么的,而卡努特却毫不迟疑的转了话题。
不过,卡努特到也没说错:“是。”
然后,卡努特毫不迟疑的从口袋里抓了一把橡子、松子和胡桃,丢到台下,同时自己也咔嚓咔嚓的大嚼起来:“尝尝看,咱们常吃的橡子、松子,还有核桃——你们也帮我找找,这“果子包着”的核在哪里?”
底下的人顿时哄笑起来——核桃另说,橡子可算是他们常吃的,自然知道里面并没有核——那么,这就是经书错了。
“许是经书里也没记载?”不等瓦尔德马回答,卡努特笑了起来,抢先把瓦尔德马的话说了出来,“总之经书里的必是对的;若是不对,那就是经书没记载;再不然就是后人理解错了,对吧?”
听了卡努特这样刻薄的话,底下的一干人等顿时再次哄笑起来。
原本,瓦尔德马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回答“经书上既没有记载亚当和夏娃的所有子女,没有记载上帝创造的所有树木也是自然的”。
可是叫卡努特这么一说,瓦尔德马反而不好说出口了。
停顿了一下之后,卡努特也不多纠缠,又再次开口:“再一个,我说,你们的上帝,是个弱神——谁若是给骗了,信了他,便要遭殃倒霉,给人欺凌。”
这话一出口,底下顿时又是骚乱一遍,就连瓦尔德马也忍不住想要跳过高台一剑劈死卡努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