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龟孙,真当他是土鳖了?连个蒙古族宴请的规矩都不懂?别说他后世也曾去过草原上游玩,接触过这些规矩,便是没有,在此番进入草原之前,也特意找人询问过一些禁忌,又哪里是真的傻乎乎的贪一把割肉小刀?
他之所以装疯卖傻,不过是为了正大光明的踅摸件趁手的家什罢了。
以他此刻一身变异的能力,速度力量都大幅度改造,虽与传说中的万人敌还远远不及,但只是对付两三个壮汉,却是绰绰有余。
但是此刻身在敌人心脏,时时处处危险环伺,能多一份保障便多一分,不定什么时候,这多出的微弱一丝凭仗,便能翻转乾坤。而与他而言,一把不起眼却又锐利的武器,便是那不可预期的奇兵。
至于说晚上所谓的篝火大会,必然是对方刻意针对他而设。但既然这么明白宣示出来,所出手段也只能摆在面上。否则,便达延自己也丢不起那人。
只要不是暗手,凭着他身边胖爷等人,又有汤圆和金甲为依仗,不敢说横扫整个王庭,但是只保障自身却是妥妥的。
只不过于冕这么堂而皇之的将自己推出来作挡箭牌,让他很有几分不爽。是以,在听了两下里的交涉,他眼珠转转,便想着给于冕添点堵坏了他的谋划,也让这老王八蛋遭点罪。
正撇着嘴想要开口时,却忽见于冕身后一人向自己猛打着眼色,不由微微一怔,那话儿便又咽了回去,只是深深看了顾衡一眼,终是忍耐住了。
顾衡暗暗抹了把冷汗,他是真怕这位爷不管不顾发作起来,若是那样的话,大明此番的脸面可就真个丢大了。那样的话,固然对于冕大为不利,对苏默也是大有违碍。
好在,这位据说胆大泼天、行事无忌的爷总算给面子,最后关头忍住了。但回头自己必须也要找个机会给其一个交代,否则怕是这板子,说不得就要落到他脑袋上了。
这么想想,不由的又是心中苦涩。看来,晚上这番苦寒之罪,自己是逃不过了。
不说他们几人这里心中各有算计,兀木尔那儿最终敲定了后着,心下终是大定。只是斜眼瞅着图鲁勒图笑语晏晏的跟苏默凑在一起,满脸的娇娆妩媚,不由的又是一阵嫉妒。
暗暗咬咬牙,心道便让你多得意一阵儿。不过却也给这厮添点堵,令其出丑一番才是。
想到这儿,他先是假作为了晚上的篝火大会得到达延汗的允准,转身大声欢呼起来。随即,又借着高涨的气势,抚胸对众人大声道:“此番大庆,正当歌舞贺之。适才我蒙古女子已献过舞艺,向来听闻中原大明源远流长、才艺高明,如今何不也露上几手令我等开开眼界?”
这话一出,众大明使团诸人尽皆大怒。要知,休说是两国互使,便是寻常百姓家之间,又岂有主人让客人表演歌舞娱乐的?这等若是*裸的侮辱了。
达延可汗也面色不由的一变,简直恨不得当场掐死兀木尔这糊涂蛋。大明诸人不知道底细,只当是兀木尔刻意侮辱,但他却是知道,兀木尔这夯货还真是不懂这些礼节,其所为的不过都是针对苏默去的罢了。
正头疼如何开口解释,右帐汗王忽然阴阴的开口道:“吾等蛮夷也,有什么说什么,却没那些个讲究。大明使者若非要自个儿找由头,须怪不得咱们。不过话说回来了,便是兀木尔言词不当,大明使团不适宜歌舞以娱,但这位苏副使既然受了我家大汗赏赐,又得我家别吉青睐,唱作一曲也不是什么无礼之求吧。”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都是一鄂,随即都纷纷点头,颇有戚戚然。你苏默俨然如蒙古女婿了,值此欢宴之上唱个歌跳个舞什么的,却是不关两国邦交的事儿。
图鲁勒图也是美眸放光,期盼无比的看向苏默。她心思单纯,蒙古少男少女谈情说爱之际,也多有对唱情歌形式,所以并无多想。她更愿意看到自己的情郎,能展示多面的才艺,让族人见识一下才好。
苏默洒然一笑,原本还懒得理会,但是眼见少女明媚期盼的眸光,想及对她颇有愧疚,终是不免心中一软。罢了,不就是唱歌跳舞吗?哥别的或许差点,但这方面还真不怵哪个,只怕震不死你们。
这么想着,也不矫情,当即站起身来,一边暗暗酝酿着看看怎么搞才好。
旁边兀木尔忽然冷笑道:“咱听说中原人向来最擅软绵绵的糜词小调,但我蒙古汉子却怕是听不来的。苏才子若是准备唱这些,我看大可免了,实话说,我等真怕听吐了。抱歉,咱蒙古汉子有什么说什么,若有冒犯处,还要苏才子多多包涵了。”
这话一出,众大明使团诸人尽皆脸色一变,暗叫不好。汉人填词作曲,讲究的便是个含蓄婉转,其间固然有那豪壮之音,却也多以排比修辞、以景言情,最是讲究个意境。
若是放在中原之地,自然唱者慷慨,闻者激怀。但若在这里,面对着这些蛮夷直白之辈,怕是再激昂的调子,也是对牛弹琴,被贬为糜词小调了吧。
所谓曲高和寡,盖莫如之,偏偏却与这些蛮夷缠夹不清,又哪里说理去。一时间,众人纷纷面带忧色,担心的看向苏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