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东大营接连两次被袭破,给了约瑟夫近乎于致命的打击。若说第一次还罢了,看似糟糕但其实大多只是损失了些物资而已,人员并没太多损耗。
但是接下来的第二次,才是真的伤筋动骨了。蒙古上万的铁骑冲锋,使得刚刚聚集起来的兵团顿时被摧枯拉朽般化为了飞灰。在没有火器的远程支援下,以步对骑的天然劣势被无限放大,堪称是灭顶之灾了。
这种打击下,约瑟夫差点没当场疯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若不是库里机灵,偷偷的强行带着他溜掉,他此刻早已变成了一具尸体了。不,或许连尸体都不存在了。那帮子鞑靼人简直就是野兽,他们狂笑着,挥舞着弯刀,即便是尸体也不放过,直到彻底变成一团肉泥才算完。
库里本身就负了伤,还在还抢到了一匹马,却让给了他骑着,自己却只是在前面牵着,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冰天雪地中走着。最终还是没能支撑住,在他醒来没多会儿后,彻底倒下了。感染和高烧,让这个卷发的孩子再也抵挡不住,生命之火无时无刻不在流失着。
于是后面的路,便成了库里伏在马上,约瑟夫牵着马,正好与之前反过来了。
约瑟夫一点都不怨,他心中满满的都是感激和怜惜。这个有些笨拙木讷的侍从,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忠诚。他发誓,从这一天起,他必将以兄弟待库里,他祈求上天赐福与他,不要就此夺走这个兄弟的命。
从偶尔会清醒过来的库里口中,他已经知道了两人现在的方位。库里打算带着他去投奔自己的儿时伙伴——莫里茨,此时离着莫里茨的北大营已经不过四五十里了。
如果快一点走,最多一天就能达到。只要到了北大营,库里就有救了。约瑟夫想着莫里茨,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惭愧,却也终于再次振奋起来。即便不为了报仇,也得为库里着想。
然而,正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半路上竟被一帮子溃兵追上了。这下子,两人真正的悲惨算是拉开了帷幕。
原本就不服他的士兵,再加上接连两次的失败,使得几乎东大营没有一个士兵待见他。当发现了这两个人竟是自己原本那高高在上的军团长时,积累许久的怨气彻底爆发了。
库里骑乘的马最先被抢走了,约瑟夫只能自己背着自己的侍从。身上的食物和水也被拿走了,每次只能分到一点点的量,连两口都不够填的。约瑟夫只能尽量把自己的口粮省出来给库里,这个忠诚的孩子越来越不成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这帮溃兵与他们有着既定的目标不同,完全就是昏头昏脑的乱跑一气儿,竟有人还妄想着自己翻越大山回到莫斯科去。
北大营就在不远的事实,这些人也都知道。但是他们不敢去,一来他们担心不被信任,即便到了那边也进不去;二来,却是怕被当做逃兵对待。要是直接被打死了也就罢了,最可怕的却是被判有罪成为奴隶,那可就真的是生不如死、永无天日了。
所以,他们宁可冒险在这荒野中穿越,也没想着往北大营去投奔。但对于约瑟夫来说,这可就着实不妙了。不说他自己的下场,单就库里的身体状况,就不容许再耽误下去了。
于是,最终他站出来,声称自己可以利用军团长的身份,将所有罪责承担下来,保证所有人都能进入北大营并得到良好的待遇,以换取转头去北大营的决定。而同时附加的条件就是,他们必须先给予库里必要的照顾,至少不能再克扣两人的食物和水,并将他们的马匹还给自己,用以给库里代步。
最终的协议达成,但后一个要求被否决了。这帮溃兵担心他们有了马,会趁机将他们甩掉。所以只答应在到了北大营附近后,才会考虑马匹的问题。
就这样,一队人又再花费了足足一天多的时间,才终于到了北大营这里,才有了约瑟夫讨要马匹的一幕。
所有人都开始臆想着进入大营后温暖的屋子、热腾腾的饭菜,最好还能洗个热水澡的美好生活。约瑟夫却是心中暗暗冷笑,且等着,等到真的进了大营后,他必将让这些混蛋付出足够的代价,让他们知道冒犯一个贵族的后果。
温暖的屋子、丰盛的食物,嘿嘿,便且梦着吧!
队伍闹哄哄的往前挪着,带头的溃兵叫帕斯。如果苏默在这儿的话,肯定会深深鄙视一番。帕斯这个词儿在英文中,可不就是出局的意思吗?叫这么个破名儿,下场真是可想而知了。
但可惜帕斯显然并没有这种觉悟,眼见着真的到了北大营了,他的心思也活络起来,主动向约瑟夫行起了下级对上级的军礼,并且暗示约瑟夫给予他一个必要的官职。比如,军团副官长什么的。
约瑟夫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鄙薄,默默的点头应了下来。在还没有完全获得安全前,他只能虚与委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