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人?数百人你大爷!那个该死的军团长!该死的切科夫斯基!他欺骗了大家,他该去下地狱!荣耀?见鬼去吧,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众罗斯军一哄而散,切科夫斯基欲哭无泪,失魂落魄的被库里强拖着,脱离开大部队,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而走。
没办法,库里实在不敢跟着众人同行了。那些同胞的眼神太过可怕了。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库里觉得自己和切科夫少爷在一瞬间就会被剁成肉酱了。
侯爵大人的主营那边是不能去了,至少暂时无法去了。那么,只能先往兄弟营中躲一躲了。北边的莫里茨军团长向来公正无私,想来不会为难少爷的,就去那边吧。
他如是想着,紧紧挽着两匹马的缰绳,带着少爷很快隐没与无垠的旷野之中。
蒙古大军直如狂泄而入的大潮一般,无可阻挡。只不过一轮奔射过后,大军的冲刺便紧随而至。完全就是摧枯拉朽,半点阻碍都没有的就迅速占领了罗斯大营全部。
众蒙古军的欢呼声惊天动地,无数的弯刀映日生辉、战马长鸣,宣泄着大胜的兴奋。
博罗特志得意满的骑在马上,一边安排人继续往四周追杀残敌,一边曳斜着眼睛瞄向后面刚进营门的济农。这个卑贱的蛆虫,懦弱的胆小鬼,简直不配做一个蒙古人。也不知父汗是怎么想的,偏偏总要听他那些胡言乱语,还把强大的土默特部赐给他做封属,简直是暴殄天物。博罗特对此,一直是又嫉妒又憋屈,如同肉中生刺一般。
“济农,你在后面可瞧破了罗刹人什么样的诡计?来,说来让大家听听,也好让咱们长长见识。”他用马鞭轻轻敲打着鞍辔,语气中的揶揄讥讽毫不掩饰。旁边众亲兵也纷纷哈哈大笑着附和,他们倒是不敢对济农嘲笑,却把目标放在同是亲兵的济农亲随身上。
济农的亲随们个个面孔涨的通红,却只能低头不语。蒙古汉子大多直来直去,不会去巧言掩饰。面对敌人,他们未能勇敢的杀敌是事实,怨不得人家现在嘲笑自己。
济农脸色阴沉的如要滴下水来,却对博罗特的讥讽并不理会,只是眯着眼仔细打量四周。
若说之前的感觉还有些模糊,那么此刻,当他站到了这个大营中,看到了整个大营的景象,那种诡异的感觉便愈发明晰起来。
“图鲁勒图呢?找到她了吗?阿鲁尔他们呢?又再哪里?便是死了也该找到尸体吧。但是找到了吗?咱们不惜军力,千里奔袭,为的可不是袭破一座小小的军营,而是为了救人!”
在看过四周的情形,已然有所了悟的济农抬起头来,平静的看向博罗特,淡淡的说道。
博罗特的哂笑戛然而止,甚至脸上的嘲讽都来不及收敛,就那么僵住在脸上。
是了,这番奔袭为的可是救人啊,自己只顾着杀的痛快了,怎么就给忘了呢?而且貌似杀的也不是怎么太痛快,实在是敌人崩溃的太快了些,可以说根本就没遇上多少敌人,倒似是直接留了个空营在这儿。此刻回想起来,真有种攥足了力气,却一拳打在了空处的感觉。
博罗特想通了这一点,心中的得意再也不剩半点,反倒有种羞愤恼怒的感觉不绝升起。
济农只点了自己没救到人的错处,却并没点出敌人数量不对的漏洞,这可不是什么照顾自己这个大哥的面子,而是他根本不屑跟自己提出来。
这个兄弟一直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只是一个莽夫而已,便如自己也看不起这个兄弟,认为他被汉人的书荼毒太深,只会蝇营狗苟的小算计,失却了蒙古人的血性豪情一样。
博罗特知道这一切,深深的知道。所以他一点也不会去感激什么,济农如同施舍般的放过,只会让他更加的羞愤不堪,还有无奈的憋屈。
“还等着做什么,去找!找到别吉和其他人,若找不到,你们便自己抹了脖子吧。”他无法冲济农发火,只能将怒会转移到自己的亲兵头上。
众亲兵这会儿早没了嘲笑同行的兴头了,听的主子的咆哮,顿时个个面色惨变,调转马头狼狈而去。至于博罗特说的什么找不到人抹脖子什么的,他们自然也明白就是个狠话,倒也无须太过担忧。之所以走的飞快,实则是躲开两位王子的暗斗,那才是真正的危险呢。
济农漠然的看博罗特发作,脸上波澜不兴。这位大哥的愚蠢昏庸,早已无数次验明过了,完全让他兴不起半点兴头。若不是还需要这么一个人站在前面替他遮挡暗箭,便十个博罗特也早被他玩死了。
所以他此时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意博罗特怎么做,而是全放在了各种推断上。
前后大营的截然不同,前营显而易见的两次冲击痕迹,以及大营外面各种奔踏的足迹、数量和方向……
这是祸水东引之计!而小妹她们,怕是成了对方布局的诱饵了。甚至他还隐隐有个感觉,便是自己等人,或许也是一种诱饵吧。
他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中露出极冷厉的光泽,如同乍然出鞘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