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乃是九娘娘的人,自然没人敢轻易得罪。加上两人都是女子,要采买的大抵也是女子所用之物,不愿人跟着也是情有可原。再说了,这种事儿也不是头一回了,所以谁也没当回事儿。
结果,一直到日头西下,也不见这两人回转,这才引起有人注意。于是,忙一边派人去通禀周昂知晓,另一边则找了借口往九娘娘处查找。
这一找却是所有人都惊了。两个婢女的住处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哪里是出去采买的样子,远遁逃离倒是真的。
正不知所措之际,安化王和孙景文等人陆续回来了。听闻之下,都是大吃一惊。
他们和王九儿也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虽说一直以来并未曾跟王九儿言明什么,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从中咂摸出点味道来。妙芸二女虽只是婢女,或许猜到的更少,甚至完全没有半点凭据,但大伙儿如今干的事儿是何等之大,便再如何小心也不过分。
尤其是,今日忽然得闻竟有个钦差一直藏在宁夏,下午就忽然又有锦衣卫杀过来,甚至连牟斌这个指挥使都亲自来了,几下结合起来,如何不让众人心中发毛?
一边急使人唤回周昂议事,一边将王九儿拿了,仔细询问起那两个婢女的问题。
都这个时候了,所谓的九娘娘自然再没了什么尊贵可言。不过几声呵斥下去,这位九娘娘便筛糠也似,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抖落了个一清二楚。
这王九儿不过是个混迹江湖的骗子而已,然后被人拿住了短处,逼迫着到处招摇,帮人谋取钱财。
此番也是这样,因其名头越发响亮,终于引起了孙景文的注意。两下里各有所需,结果自然是一拍即合。而那两个婢女,名义上是婢女,实则其中那个妙芸才是真正的主使。
王九儿被人所迫,虽然名头越来越大,吃穿不愁,但是被人拿捏着,岂是心甘情愿?再加上眼看着每每自己辛苦骗得的银钱,大半却落入旁人的口袋,而自己连口汤都落不着,这番恨意也就不用说了。
前番暗中通报消息,挑拨周才,便是出于这种恨意使然。本想着由此使得妙芸被周公子牵绊住,她便有了脱身的机会,却不料半路杀出个苏默来,不但没让周公子得手,还将周公子一通收拾,彻底让周公子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苏默身上了。王九儿得知后,简直不由的恨发欲狂。
只不过因此一来,也让妙芸大为警惕起来,这让王九儿心惊胆颤之下,哪还敢再有半分小动作?每日里甚至能躲则躲,就怕被妙芸察觉出什么收拾了自己。
也正因如此,此番妙芸主仆的离开,她甚至连知道都不知道。如今被孙景文等人稍稍一吓,便什么都招了出来。
安化王等人听完这一切,不由的又惊又怒。怒的是竟被人瞒了这么久,好悬没让人摸了个底儿朝天。好在大伙儿都足够严谨,终是没出太大的纰漏;
而惊的是,这事儿居然又跟那个钦差扯上了关系。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样的蹊跷?真真是细思恐极啊。
摆摆手,让人将软做一摊的王九儿拖下去。同时微微使个眼色,这位九娘娘的下场自然也就不用问了。
待到只剩下几个心腹,安化王这才面色阴晴不定的向周昂问道:“如何,可探出些消息来?”
周昂蹙着眉摇摇头,思量着道:“有些古怪,从所有汇集起来的消息看,那牟斌确实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其人所思所问、乃至一举一动,俱都指向那个叫苏默的。”
安化王摇头不语,半响忽道:“都说那苏默是被人一路追杀,此中是否有诈?”
周昂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当日兴县那边动静不小,事后又在左近发生了一场大战。而那时,苏默早已破围而出,确实是进入了神木境内,若是诈,岂非画蛇添足,凭空给人疑窦?”
安化王缓缓点头,神色稍缓。想了想又道:“对于锦衣卫之事,你们怎么看。可是真的追寻那苏默而来,是为了保护他的?”
周昂没敢马上回答,眯着眼思索。旁边孟彬忽然道:“这事儿怕是有些不对头了,那苏默百般设计,都说是为了自保。可如今看来,牟斌与他不过前后脚之差,只要他在这稍稍多停留一会儿,就能和牟斌汇合。到那时,有锦衣卫护着,大可直驱边府,再由大军护送出关,又何以偏偏一触即走,竟半刻不肯停?此中必然有诈!”
孙景文、周昂都是微微蹙眉不语,虽觉得事情应绝不似孟彬所言那样,但又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证据。唯有安化王目中有一抹惊慌之色闪过,不由的显出几分不安来。
小春园中这几人百思不得其解,殊不知这番推测若落到此刻的苏默耳中,可不知要郁闷死了。
郁闷个天的,要是知道牟斌那厮就在身后跟来,鬼才搞出这么多七七八八来呢。这尼玛,所谓知易行难,无外如是了。谁成想这塞外大漠,竟是处处危机到了如此变态的地步?
这一刻的苏默,简直要欲哭无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