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醒来，落下挂锁的店铺伙计们惊奇地发现，汴京街头活跃的不再是起早贪晚的苦力百姓，那些养尊处优多年的差役、巡城禁军竟然发了疯似的集体出动，身姿昂扬、掐腰跨腿，不时检点过往的行人。在搜查的队伍中有几个黑服吏胥，他们职位低下却特立独行，可催动骏马在熙攘的大街上疾驰，抖抖手亮出铸有‘皇城司’三字的金牌，连士大夫的官轿都能拦下，好不威风。

如此构架的铜墙铁壁拉网式地排查了整整一个上午，也没有发现康王殿下的踪迹，倒是寻获了几宗陈年旧案，不知道开封府府尹王大人做何感想。

时间转到正午，气温达到一日之中最高的时候，奔波劳累的差役三三两两地坐在茶摊上休憩，带头的吴雄已经不抱希望康王殿下能再叛匪马武的刀下存活，所有制定计划下午着重盘查人迹罕至的犄角旮旯，枯井、新建的土丘是重中之重。几个老手合计妥当带好佩刀，吴雄从腰间摸出几枚大钱就要付了茶资。

“吴捕头，康王...康王殿下那儿有消息了。”一个后辈小刀头连爬带滚摸到吴雄的脚下，涔涔汗液滴透宽大的公服，正午艳阳下还能冒出腾腾白气。

“快说，王爷在什么地方。”吴雄惊喜过望，双手抓起小刀头的前襟硬是提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高度。

小刀头挣扎了一阵，无奈道：“在两个街道外一户...就是一户小院，几个兄弟发现有人白日黑衣、草帽遮脸进出就上了心...”他闪烁其词兼且支支吾吾，显然是另有隐情。吴雄拉着小刀头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详细询问了事情的始末缘由。

康王殿下是找到了，但找到的地方不切时宜，是三皇子赵楷契下的一处房产，可以推测事情一旦外泄造成的影响有多大，最起码一个弟兄阋墙的名声三王爷是免不掉的了。

“召集人手，先保护下康王。”吴雄不想搅入宫廷内战，保守地说道，也许这样明面上的动作不会介入其中吧。

吴雄领着几个刀头赶到了发现赵构的小院，只见他周身褴褛凄凄惨惨不复皇族风范，好在身体并无大碍，正舒展筋骨和皇城司的吏胥说话。吴雄咳嗽一声躬身上前，算是见过了赵构。

“有劳吴捕头和众位兄弟奔波了，还要感谢皇城司的几个老吏，本王幸免于难啊。”人畜无害的小脸莫名邪邪地笑了出来，一点也不像是大难过后万幸的表情。

皇城司的吏胥调查结束，开封府的人又来记述一遍，然后各回各家各报各主，剩下的就不是赵构应该操心的问题了。蓝珪带着即墨终于驰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赵构的腿，唯恐他一个大活人再次消失。中年内侍不顾年纪嚎啕大哭，感染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均暗中挑起拇指赞叹，主仆情谊如斯古今罕见。

“王爷，贼子马武现在何方，这样的叛逆必须严惩。”即墨一贯地肃严语气，打断了两人间的不雅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