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因微微转动眼球,余光看见了突然出现的少年。
“你是谁?”他愤怒地说。
“一个看不过眼的路人。”袁伦把剑刃抬起几厘米,压在青年的动脉旁边。
“既然是路人,就不要多管闲事!”扎因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睛。“你会为你的决定后悔的。”
那些雇佣兵围了过来。
“找死。”扎因抓住袁伦观察的空隙,突然发动。
他毕竟是混迹多年的地痞,这种街头斗殴,最重要的就是快和狠,扎因相信只要一记老拳,就能把这个少年打得哭爹喊娘。
拿了一把剑,就以为自己是勇士,这种愣头青他不知教训过多少,想不到今天又有人送上来。
然而,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袁伦轻轻地一矮身,让他的拳头打在空处。
“可恶!”扎因觉得丢了面子,转身又是一拳。
这一次,袁伦没有再留手,他的剑刃在半空画了个回环,反手紧握,剑柄重重地撞击在了黄发青年的下巴上——经历过与污染兽的搏杀,袁伦的武技也已初窥门径,对方如此缓慢的动作对他毫无威胁。
“嗵——”
扎因在空中翻了两圈,摔在石板地面。
他忍住金星乱冒的晕眩,擦掉嘴角血迹,朝几个雇佣兵怒道:“还看着干什么?快去教训他!”
雇佣兵们冲过去。
然后被一柄铁斧逼了回来。
“嘿,你们想做什么。”半兽人抽回砍入石板的铁斧,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亚当老爹和特瑞都没有行动。
亚当老爹想看看袁伦怎么应对,特瑞则是站着睡了过去——只有上帝才知道为什么他能睡着。
“就凭你们两个?!”扎因爬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杀了他们,一切由我负责!”
他和手下都是买不起盔甲的普通人,来军营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要不是他的扎菲尔少尉叔叔恰好负责管理雇佣军,也轮不到他在这作威作福。
到时候,只要给他们安上一个挑衅军营的罪名……
人群sao乱地扭打在一起。
不片刻,一名肩上镶着铜星的制服军人闯进营来。
“停下,你们这群蠢货。”
军人穿了联邦军的少尉制服,唇上挂着两撇八字胡,看起来比黄发青年要年长一些。
“扎菲尔叔叔……”扎因哭丧着脸,刚才的打斗中,他们一方被揍得鼻青脸肿,反观那个少年,仍旧一脸无事淡然地看着自己。
对,他还有扎菲尔叔叔。如果他没猜错,这几人也是参加雇佣兵来的,只要叔叔在这,对方肯定会妥协。
扎因又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扬的神态。
“他们袭击军队!”扎因一开口,就试图给袁伦安上大罪。
“是你们做的吗!”扎菲尔少尉厉声质问,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侄子的德xing,可他为什么要帮外人?
袁伦心中暗叫倒霉,这件事看来是不能善了了,这个熔炼师,他非救不可。
不仅仅为了心底那点残存的正义感,更是建立于团队利益的选择。
“事实如何,自有公断。”袁伦冷冷说道。
“抓住他们!”扎菲尔只想先把这个刺头教训一顿。
临时军营里的其他人都听命于他,虽然不齿扎因的行径,也只得无奈地抽出武器。
“盔甲,着装。”
电流飘忽掠过,那股金属特有的冰凉让袁伦心下一定。
“真是爱惹事的家伙。”
穿着盔甲的骑士,手拿战斧的半兽人,还有托着枪把的老人,此时都走了过来。
扎因愣了一下,雇佣兵们也都僵在原地。
甲士!而且还有两个!
就连扎菲尔少尉也皱起眉头。
这具盔甲没有印上家纹(袁伦已将痕迹抹去),他看不出对方的来头。
“等等,”他制止了士兵们的动作,甲士的地位相当于古代的骑士,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一切或许是误会!”
扎因知道,这次是他们栽了,不过他发誓一定会报复回来。
“我们走。”
……
当天夜晚,石屋酒馆,扎因找了一张相对干净的桌子,和一位比他年纪稍大的军人喝着闷酒。
“扎菲尔叔叔,事情就是这样,你可一定要帮我教训那个叫袁伦的混蛋呀!”扎因抬起酒杯,一饮而尽,重重地砸在桌面上,眼睛不时瞟向周围曼妙的身影。
夜晚的酒馆总是会多出点什么,比如那些衣衫裸露的女子。她们很穷,也很饿,而一晚上的欢愉或许能带来两三天的饭钱,这就是她们走上此道的理由。
“臭小子,你就知道惹事。”扎菲尔先是义正言辞地斥责了扎因一句,心里却盘算个不停。“如果我没猜错,泰勒家族很快就要攻过来了。”
“那又怎么样。”扎因满不在乎地撇嘴道,他只是个雇佣兵,哪怕马文镇被攻陷,也不会牵连到他身上。
“看今天的形势,海伊斯那老头大概支撑不了多久,我们得赶快找条后路才是。”扎菲尔又给自己斟满了酒杯。
这是一种调配朗姆酒,由改良的高原甘蔗酿成,比起麦酒要贵上一些。
“可咱们哪有钱。”扎因似在为扎菲尔考虑,又似在抱怨地说。
扎菲尔举起酒杯,里面是浅浅的淡黄se,扎因透过它可以看到叔叔扭曲的脸。
“海伊斯老头吩咐我们建造防御工事——哼!那个吝啬鬼!一毛钱都不肯多出——你叔叔我用那些钱换了几块残次的钢料,就放在小镇北门的4号货仓里。”
扎因的眼神慢慢亮起来,这样他们就有了离开的资金。
“你是说……?”
扎菲尔冷冷笑道:“替罪羊。”
扎因隐隐猜到了他叔叔的想法。
“你不是要对付那小子么?等明天他们来了,我就让他押送钢料到防区去建筑工事。再然后,就是城卫队长的突击检查!”扎菲尔嚼了一口酒,拍着他的肩膀,“至于你,9号仓库里放着最好的钢料,给我好好表现。”
“一石二鸟,不愧是扎菲尔叔叔!”扎因凑上去,yinyin地笑了起来。“一旦他搭不起合格的工事,嘿嘿……”
“就是他的死期……”两人开怀大笑。
酒香顺着暗淡的烛光飘溢,蔓延到桌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位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把一切都听了进去。
他们想要陷害袁伦!
那个给他食物的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