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喜欢读书的半兽人?
听起来很可笑,但袁伦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在他面前,一个爱读书的半兽人被关入了牢房。
“你是瑞蒙的人?”
“呸,瑞蒙算个什么东西!臭小子,我只想告诉你,这间牢房的老大,是我强森!”
强森?
袁伦眯起了双眼,根据半兽人的传统,如果想要融入人类之中,就选择一个人类名字,如果打算恐吓别人,则以一个粗俗的兽人名作称呼。
而这个名字,显然带有人类社会的影子。
六年苦工,一朝尽丧,袁伦虽不是万念俱寂,但也心灰意冷,只是淡漠地注视着大汉,不发一言。
然而,在他那黑幽幽的瞳孔中,似乎有一点特别的东西。
“你在害怕……”袁伦不顾被扯起的衣领,淡淡说道。
强森一凛,这个孩子看出了什么?
不,不可能的,他的秘密,怎么会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知晓!
强森从布衣中抽出一根尖木刺,比划着压在袁伦喉咙处。
“服从我,或者死!”强森目露凶光。
袁伦不以为意,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强森的心脏,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你可以伪装外表,但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强森先生,你在害怕些什么呢……?”
强森浑身一震,神se中多了几分复杂,缓缓松手,放开袁伦。
“闭上你的嘴,不要多管闲事!”
牢房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的拳头大,谁就拥有话事权。
每间牢房的食物配给都是固定的,强森是这间牢房最强壮的男人,为了吃饱肚子,他不得不抢夺其他人的一份。
那些反抗的人,已经领教过他拳头的厉害,可今天的这个小孩,却让他第一次有了看不透的感觉。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强森心里堵得发慌。
这时,黑暗中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紧接着便是来自长廊两端的sao动之声。
“铃铃铃——铃铃铃——”
牢房内的其他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跳起,抓着铁栏杆不住乱晃,就连那几个奄奄一息的囚犯也强撑着爬起来,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渴望。
“饿死鬼们,滚出来吃饭了!”
“当啷——”
“当啷——”
一声大喝,从远方传过来,然后又是一片金属碰撞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金属容器被人抛在地上。
不一会,那个声音逐渐接近了袁伦所在的牢房。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小个子男人,提着一盆黑糊糊的东西,走近他们的栏杆。
他的脸上长满了枯干的褶皱,就像敷上了一层厚厚的老树皮,眼神中还带着点小市民的jian诈,也不知在这yin森恶臭的鬼地方生活了多久。
小个子男人掏出一张卡片,在栏杆门前的一台机器上划了一道,听得‘滴’的一声,铁质的栏杆突然开始变形,开出一个几十公分的窄口。
“当啷——”
小个子男人把面盆伸进窄口,随意抛在地上,撇了撇嘴道:“这个破碗摔漏了,弄得我身上到处都是,今天的食物只有一半,你们爱吃不吃罢!”
“啊,大人,求您行行好,我们饿了好多天了!”
“求您重新打一碗回来吧,我们一定会感激您的!”
几个囚犯可怜兮兮地向他哀求道。
小个子男人眼珠一转,伸出手指,在众人面前搓了搓。
“想要我帮忙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身上还有什么好东西吗?”
“大人啊,我们随身带上的一丁点儿联邦币,不是早就在进来的时候给您了吗!”
“是啊大人,求您帮我们再打一碗吧!”
小个子男人一听,顿时变了脸se。
“没钱?!没钱还跟我废什么话?你们这是在消遣我呐?哼!我呸!”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摆手转身离开,再也不看其他囚犯一眼。
“嗞嗞——”随着小个子男人的离去,铁栏杆又缓缓形变,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强森早在食物刚送到的时候就靠了过来,冷冷地看着囚犯们如同温顺的野狗在牢头面前摇尾乞怜。
食物少了不要紧,他再抢多一份就好了。
在这里,他的拳头最硬!
见到小个子男人离开,奴隶们马上转向强森,每个人脸上都面黄肌瘦,神se间充满了悲哀。
他们很饿,但是不敢动,静静站成一排,等待强森的划分。
就像强森说的一样,他,才是这间牢房的老大!
奴隶们还算识相,强森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起了老茧的大手,往面盆内一挖,捞出一大块黑糊糊的物体,放入口中。
他忽然起了一种奇怪的冲动,把面盆放在袁伦面前:“臭小子,自己拿一份!”
“谢了。”
在其他囚犯嫉妒的目光中,袁伦也掏出一坨黑糊,放入口中。
不得不说,这个半兽人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
经过两人之手,盆内的食物已不到三分之一,可是牢房中还有十几人。
“其他人,自己分了吧!”
强森津津有味地舔了舔手指,将最后一点黑糊吮去,然后朝其他奴隶吩咐道。
奴隶们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忿恨地瞟向袁伦与强森两人。
袁伦口中缓缓咀嚼,黑糊很恶心,有股掺水霉面粉的味道。
可那又如何。
能量、蛋白质,这些都是他活下去的最好保障。
袁伦不想死,不论是在地球,还是在这个一无所知的地方。
天se,在一点点变暗,天窗外的颜se,从蓝白,到橙黄,再到冰冷的黑,袁伦就这么坐在稻草堆上,不断地思考逃脱的方法。
瑞蒙给他安了一个‘盗窃罪’的名头,明天中午就是公审,一旦公审通过,袁伦就将被驱逐出小镇。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手无寸铁,而旷野中生存着无数凶猛的污染兽。
他的生命,还有几个小时呢?
第一次醒来的那天,袁伦曾对自己说过,他要改变这个世界。
而如今,一切都成了笑谈么?
夜空中,一点淡淡的星光,轻洒在狭小的牢房内。
袁伦在波澜的心绪中,渐渐入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