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元君并没有因为这自己讨来的惩罚而苦恼、懊悔,他显得出奇的平静,就好象这根本无他无关似的道:“弟子认罚,但我希望师傅你能在明天把你搁在心头的话告诉我。”
三清殿每天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上香这也是一门学问:上香时,持香者要手指干净,切忌“信手拈香,触以腥秽”,供神之花常以梅、兰、菊、竹四季之花为上品,次为水仙、牡丹、莲花。敬神所用鲜花,首重清香芬芳,全无芳香者,或香味强烈、令人生厌者,忌用于敬神;醮坛所用之灯,须用一se芝麻油燃点,忌用六畜脂膏之油,否则会触秽神灵;道门称奉献斋坛之水为七宝浆。此水忌用生水及不洁之水;道教所用的供果必须是“时新果实,切宜jing洁”,忌用石榴、甘蔗之类及秽泥之物。
今天的香客大多选取的是梅花和一些洗得一尘不染的梨,在这圣洁的道场里,不知道他们的内心是否也如此而未受到污垢的侵染?或是他们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洗涤心中的尘泥?
拓拔元君正在清理着元始天尊背后的尘屑,他偶然间抬头注意到了正在上香的一位访客,他大约三十多岁,一身玄se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着金线祥云,腰间系着的是朱红白玉腰带,挂着一块白玉玲珑腰佩,他的着装得体而细致,令他看上去更加气质优雅,气度逼人,他左手持香,右手护香,眼神却在向四周环顾,而且三心二意的作出了用灶中火点燃香烛的亵渎行为,他在敬神时却心神不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的眼睛在搜寻着什么吗?这太和宫里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事物吗?
拓拔元君刻意将身子完全藏进元始天尊背后,脊背抵着金身雕像,他的脑子里在反复读着那个玄袍男子的形象,他在努力找寻着什么可疑的会与自己关联的东西,这个人他是否熟悉?但他没有成功。
他希望自己是在杞人忧天,他希望在全身心投入早课之后,张宗演能将他的弦外之音如实的告诉自己。
香客很快都走净了,现在是午时,拓拔元君又在那间配殿里与张真人见面,张真人还是那张刻板的脸,没有笑容,“元君,你是来向为师发问的吧?”
“师傅你怎么不问我早课做得是否完满?”
“不必问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是吗?”
“执事告诉我三清殿一尘不染。”
“我前前后后打扫了三遍。”
“你在用心,这是好现象。”
“那么,师傅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了吗?事实上,我今天已经看到了可疑的人。”
张宗演仰面深深的呼吸了一次,道:“元君,你在这里躲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有人找上门来了,我知道这件事最终是瞒不住你的,一刻也不行。”
拓拔元君并没由显得过于惊讶,只是微微一怔之后问道:“是一个玄袍佩玉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吗?”
“是的,他已经来过两次,也向我问过两次。”
“他问了什么?”
“问到最近五年内入道的弟子里有没有一个左手只有四根手指的人。”
拓拔不灭低头望着自己的左手,他的小指,不知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而缺失了。
“他还问了些什么吗?”
“他还用了官府的令牌,征要了太和宫的花名册。”
“那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是的,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
“但假如他按照名册上来清点人头就麻烦了。”
“是的,你看是不是需要稍微避一下了,元君?”张宗演皱着眉头道,“我救了你,但我不希望在五年之后让你再回到他们手中。”
张宗演显然已经察觉到这个访客极有可能是拓拔元君以前的一位仇人。
拓拔元君镇定的道:“师傅你不是常说天人感应,天道承负吗?因果循环迟到都会到来的,为什么我们不看看他究竟会落到谁的头上呢?”
“你的意思是?”
“我就在这里等着他,就在这里,一步也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