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吞了吞口水,勉强鼓起勇气,看着黑衣人,道:“我相信前辈。”
苏默之所以应承下了黑衣人的要求,倒不是说他真的就相信了什么,而是他知道正如黑衣人所言,黑衣人若是要杀他的话,易如反掌。姑且不论邓九皋或者勒马庄能不能护住他,邓九皋与黑衣人的修为他都没见识过,自是无从比较,但此时此刻,邓九皋可不在他身边,而黑衣人那凶神恶煞一般的目光,一看就是心狠手辣之辈,他说让苏默滚,弄不好苏默一转身,后面跟上就是一掌要了他的命。
苏默答应跟上去,不过就是知道自己上了贼船下不来了而已。这点自知之明与明哲保身他却还有的。
“呆会内城中估计会乱成一团,你自己想个理由保全自己,远离一百步跟着老夫,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我会注意着你。”
黑衣人扫了苏默一眼,冷冷说着,转身一纵,便往内城中蹿去。
“我草,这老匹夫果然没安好心。”苏默心中骂着,知道那黑衣人先前信誓旦旦的说得进去了之后好像没有危险,根本就是在扯淡,什么情况下内城才会乱成一团,要知道西河县虽然地处偏远,但也算得上一处兵家重镇,或许这里经济萧条,或许这里城建荒芜,但这里绝对不会兵力空虚,仅是苏默就知道天波府兰台在西和县派遣了一旅兵力,约莫三千人镇守在此处,这还是明面上的力量,至于暗处如何,恐怕只会更恐怖。
这样的一处地方,想要大乱可不容易。据说以前有一队百人的马匪在内城中劫掠,都没有引起多大的恐慌,这黑衣人孤身一人,要做什么事,才会比百人马匪的劫掠造成更大的轰动呢?
苏默心中虽然害怕,但也的的确确有些好奇。他想了想,勒马庄每ri都会出去采买,这是属于外院的职权范围,恰好归邓九皋管理,采买的一应需求,以及采买队伍中的众人,苏默大多有所了解,若内城当真乱了起来,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措辞。
当下苏默便仔细回想了一下内城的各个采买点,什么地方,有什么物事采买,又是谁人负责,此人与邓九皋之间的亲疏关系如何,一一思虑周全,考虑的同时,脚步也并不停留,尾随在黑衣人的后面,这次却听了黑衣人的劝告,保留了百步的距离,他知道黑衣人这一去恐怕要捅破西河县的天,可不敢露出丝毫的蛛丝马迹,若是让人抓住了把柄,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
为了要照顾苏默,黑衣人的速度并不快,仍是择一些小路蜿蜒前行,绕着官道的主路不停的深入,很快便走到了一块耸立着的石碑前,这石碑斑驳而又巍峨,上书“威加宇内”四个铁画银钩的大字,右下角则有一个奇怪的符号落款,像是一把尺子,又像是一把利剑,总之充满了森严之气。
这个地方苏默知道,确切的说,是整个西和县没有不知道的。因为这里是西和县的禁区所在,敢于超越这块石碑的,杀无赦。记得当时邓九皋告诉苏默这件事的时候,例如里面住的什么人啊,越过石碑之后谁会执行杀无赦的刑罚啊,为什么有这样的一个地方,西和县的县令却不管啊?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但苏默非但没有得到答案,一向慈和的邓九皋还将他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并叮嘱他一定要记得这个告诫,不可逾越,仿佛那里面住的是什么魔神一般,十分恐怖,进去便是送死似的。
苏默对这个地方,自是有着无比的好奇心,他也懂得好奇害死猫的道理,依他本心来说,他是很不愿意跟着黑衣人进这个地方,但黑衣人在石碑前面停顿下来等他的时候,却回身看了他一眼,那冷冽的目光仿佛数九寒天的冰冻,使得他立刻就没了旁的选择,他知道,如果不进去的话,绝对会横死当场。
而进了那所谓的禁区之中,好歹还能拼一个一线生机。想到这里,苏默心中又忍不住开始腹诽了起来,那黑衣人交代他要想一个能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可是他妈的都已经进了这么个鬼地方,还能有什么理由开脱,难道说自己梦游,稀里糊涂闯了进来。离这里最近的采买点都有千米之遥,那里的管事倒是与邓九皋关系十分的亲密,但现在有用吗?
过了这石碑之后,他还不知道要跟着那黑衣人走向哪里去呢?辍着那黑衣人一百米,一百米能干什么,真出了事,别人还注意不到一个百米开外的闲杂人等吗?
苏默忐忑而又忧心的跟着黑衣人越过了石碑,石碑之后十分的荒芜,入目尽是小腿长短的杂草,黄黄绿绿的铺展开来,间或有几株低矮的灌木,在漫天星辉的照耀下,这里仿佛一个被遗忘的世界,除了冷幽幽的清寂,再无其他。
咦!苏默差点惊诧出声,这个所谓的禁区,就是这么一块荒废的场地吗?不见人烟,寂静无声,没有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甚至连一个小小的蚊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