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榭见一副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暗笑,却故意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沉声道:“阿璎,你的策论呢?”
韩璎:“……都在洗春那里……”想起她写的那篇策论,韩璎莫名的心虚。
傅榭见她一下子蔫了下去,却不打算放过她,径直走到窗边隔着窗子吩咐傅靖:“去洗春那里把韩姑娘的策论拿过来!”
傅靖答了声“是”,当下便离开了。
傅榭看了韩璎一眼,淡淡道:“坐吧!”
韩璎乖乖地在书案前的楠木高椅上坐了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傅榭,说不出的乖巧。
傅榭也在一张楠木高椅上坐了下来,做出促膝谈心的姿势来。
他刚要开口,可是看到韩璎像乖巧的小狗一样看着自己,不由有些脸热,便用手遮嘴轻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沉声道:“我记得你明年初夏就满十五岁了?”
韩璎连连点头。
见她依旧不开窍,傅榭瞟了她一眼,继续道:“现在距离你生日不过八个月时间。”
韩璎继续点头。
傅榭拿出说服承胤帝的劲头循循善诱,凤眼专注地看着韩璎,声音清冽欲言又止:“八个月后我一定也在汴京……”
韩璎娇憨地笑:“嗯,到那时候我正在辽州陪着爹娘呢!”
傅榭:“……”这丫头还没陛下上道呢!
他懒得再麻烦了,便直接开口道:“我要去西疆了。”
韩璎:“……西疆?”她一直停滞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大周位于东方大陆,是东方大陆最大的国家,周边与四个国家接壤,东疆那边与东夷接壤,南海那边与越国隔海相望,北疆那边翻过长青山就是辽国,西疆凉州西边就是塔克克部族的领地。其中塔克克部族最是凶悍,年年秋季均要入侵大周烧杀劫掠,令凉州荒无人烟……
她的心一颤:“……哥哥……是要去打仗么?”
傅榭“嗯”了一声,正要开口说服韩璎乖乖呆在城外庄园等他回来,却听到韩璎声音微颤:“哥哥,我跟你一起去!”声音中带着难得的坚定。
傅榭:“……”他是绝对不能带韩璎上战场的!
傅榭其实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他是那种一上战场就热血沸腾的战士,在辽州参加的那几次战役里,他每次都是身先士卒深入敌阵,奉行的是“兄弟们跟我上”——这样的他如何能带韩璎过去?让他时时挂心韩璎么?
他当即开口道:“不行。”
又道:“我送你去朱仙镇庄子住下,等我从西疆回来就去接你!”
此时的傅榭凤眼冷厉,再也不复方才的温润如玉,全身笼罩着一种冷肃凛然之气,韩璎被他气势所摄,心中怖惧,裙内的双腿微微打颤,却依旧坚持道:“我陪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傅榭觉得韩璎太无理取闹,便冷冷道:“你去战场拖累我么?”
韩璎浑身发冷,这才意识到自己未来的丈夫同父亲一样,是一员时刻有可能上战场的武将。
她失魂落魄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一般,半日方道:“我去辽州。”
又补了一句:“我陪伴爹娘,等你回来。”
见她这样,傅榭的心脏有些疼痛,他茫然地看着韩璎,平生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英雄气短”。
原来,只是因为儿女情长,从不曾包含别的。
韩璎的大脑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迅速运转过,很快便意识到自己不能让傅榭担忧,令他在战场上也牵挂着自己不得心安,便凝视着傅榭,缓缓道:“哥哥,你也知道我们那府里的情形,你也知道我的容颜实是有些……”她说不出“招人”这两个字。
见傅榭若有所思,韩璎接着道:“京城权贵遍地,这样的我,如果你不在我的身边,我自己一个人怎么能够在京城保全自身?”
这一句话击中了傅榭。
是啊,他虽然强悍,可如果他不在京城,即使把韩璎藏在城外庄园里,如果别人处心积虑,又如何能够保全韩璎?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力量不够,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他的大脑开始周密的策划。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傅靖的禀报声:“禀公子,韩姑娘的物品拿过来了。”
韩璎送的衣物和靴子被摆在锦榻上,她的作业摆在书案上。
傅榭先去看了韩璎给他做的衣物靴子,心中温馨无限,看了韩璎一眼,伸手要去揉她的头,却发现无处下手,就顺势摸了摸她的脸,直觉柔腻温软,心中不由一荡,忙转移心思,走到书案前去看韩璎写的策论去了。
读着韩璎的策论,傅榭凤眼中的笑意愈来愈深,最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韩璎又羞又愧,抢过自己的策论,悻悻道:“我要去后面了!”
她转身就要走,却一下子被傅榭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