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百里宸拿到了那张拜帖之后,不过是轻轻一笑,便将东西撕碎了丢在地上,转身离去了。
断魂不解其义,却又不敢揣度主子的心思,只好打马尾随其后,不敢有点儿懈怠。
“葡叶姐姐,清河王爷已经带着人离开了。”那小丫头看着清河王离开,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的。
葡叶点了点头,掖紧了盖在云悠然身上的薄毯,放下了帘子。
云悠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黄昏了,斜斜的阳光如金子般灿然从稀疏的竹帘照进了马车之中,温暖的笼罩着云悠然,让她身上一阵暖意,而此时马车已经停了将近两个时辰了。
云悠然撑了撑有些发胀的脑袋莫名的望着葡叶:“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是酉时了。”葡叶笑着将云悠然扶了起来,递上一杯茶,让她能够舒服些。
“到了怎么不叫醒我。”云悠然指尖挑了挑竹帘一角,浅浅的看见外头站满了人,有人正在拿着袖子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显然已经等了不少功夫了。
葡叶执起紫砂小壶,又替云悠然倒了一杯淡茶:“小姐这几日累坏了,奴婢不忍心。再者说了,今个儿在宫中若不是小姐相救,恐怕国公府也不复存在了,让他们这些人等一等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这些阳奉阴违的东西也该好好吃吃苦头,免得有人说小姐御下不严。”
想必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传到了外头了,想必国公府里头也已经都知道了,这个时候的确是立威的好时候。
云悠然看着葡叶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才几日的功夫,葡叶竟然就有了这么大的蜕变,可见她真的十分努力在学,而且背后恐怕还有高人在指导。
只是这些下人一个个都是人精,管的松了自然是不好,可若是管的严了,恐怕他们也要恨上她。自然这样的话云悠然不会和葡叶说,免得打击了她的积极性。
“进去吧。”云悠然淡淡一笑,扶着葡叶的手就朝着里头走。
很难得的,这一回云阵竟然好好的坐在大厅里等着自己,不用想云悠然自然也是明白各种含义。
云悠然恍若不知,上前拜见,“悠然见过父亲。”
“起来吧。”云阵见到云悠然一身天青纱密文锦衣,素雅之中又显出几分清艳高贵,平静的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到了口中的那些安慰之语全然都用不上了。
云阵一时间有些头疼,若是旁的人,像云悠然这样一个十四岁的女子在宫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即使当时真的很镇定,如今看见了父亲不是也要落几滴眼泪,哽咽几声,显出几分无助和委屈的吗?
若是这样他便能够借机安慰,显示出父亲的仁慈,再劝诫几句,如此一来既能够增进了父女之间日渐疏离的感情,也能够将云悠然好好拿捏在手上为她所用。
可是,云阵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女儿竟然如此的镇定,镇定的甚至让他有些不自在,他总是觉得在这个女儿的眼中自己是陌生人一般,不,甚至还比不上陌生人,毕竟云悠然不会用一种隐藏这恨意的眼神去看一个陌生人。
“父亲若是无事女儿想先下去休息了。”云悠然静默,长久没听见云阵说话,抬头只见对方正在用一种打量的眼光看着她,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这才开口打断了他的出神。
云阵一愣,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的,点头道:“为父也听说了,近来宫中多事,你也是累坏了,早些去歇着吧,只是为父还有些话想同你说,你先坐吧。”
不同于往日,今日的云阵不但没有看见云悠然就破口大骂,更加是的多了几分看重的意思,甚至于还隐隐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各种原因自然是因为那一诏已经下来了的圣旨。
云悠然自然也不客气,反正她可没有站着听云阵长篇大论的耐性:“父亲有什么话便说吧。”
云阵长长叹了口气,望着眼前这个容色逼人的女儿,眼前恍然间又出现了已逝的荣国公夫人那张容颜,云悠然的脸有五分长得像她的母亲。
只是当年的荣国公夫人雍容华贵,从骨子里就有一种出尘的气息,恍若是真仙落入凡间,相较于云悠然这样的清纯和顺,可是眉目间却隐藏着一抹桀骜不驯,云阵愈发想念起当年的荣国公夫人来。
“父亲有话就说吧。”云悠然蹙眉,这老头到底想要说什么,怎的总是盯着自己看似乎是在怀念什么人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