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向南也进来了,正好看到母亲揭开木盒。
里头,是一只精致小巧的木雕凤凰。
凤凰展翅,唐老夫人将凤凰翻身,双翼底下,一左一右,刻着她的闺名。
画濡。
请夫人宽心。杨戎露站起身,双眼莹莹发亮,直视唐老夫人,道:属下是百蛛成员不虚,但也是夫人的自己人。
...
屈戎玉、诸葛涵、白浨重三人则一路东行。
时值正午,三人在一处小村落歇脚,寻到间小店吃点面疙疮。
小店对路的屋子,传出朗朗读书声,诸葛涵不觉侧耳倾听。
屈戎玉自然早已发觉,也听出对面的小书坊中只有四名学子,读的是《小学》内篇里的〈立教〉第一:子思~子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不多时,声歇。学子奔出学堂,各自回家吃饭,以备午後之学。讲师也行出教坊,直朝小店走来。
但乡野小店,只有这一张桌,讲师只得与三人并桌而食。
诸葛涵见了那须发皆白的教书先生,不禁说道:弟子知所以学,先生门下,几人称知?
教书先生闻言一笑,道:无人。
先生亦教?诸葛涵又问。
教。教书先生道:有人说,读书是太平事业,却不知,荡乱之世,读书更是重要。不读书,不知五伦纲常、不知孝敬父母、不知天地万物始生终灭之理,仅擅逞凶斗狠、争利逐名,天下岂有休时?他瞥见白浨重背负长剑,又道:老朽教书,不求学生报效国家、扬名天下,便仅是知父母恩、惜家园福,足矣!
诸葛涵低低嗯了声。
屈戎玉放下了箸,道:真是人各有志。便起身走了。
白浨重、诸葛涵只得跟上。
三人一路走,白浨重也一路回头。
他一路都在回头,一路都在提防着,聚云堂是否追来了。
愈近齐云山,屈戎玉愈显不安。
被追上固然不妙,但同时她也知道,路上没碰见,有另一种可能是:赵仁通已在齐云山设下埋伏了。
走着,诸葛涵忽然停下脚步。
她转身看着路边人家的养鸭围栏里,一池塘水,母鸭带小鸭,悠游塘中。
屈戎玉也回头看了会儿,接着,拉着诸葛涵的手,继续走。
无语,两人只是彼此捏着手指,一紧一松、一松一紧……
走了一阵,诸葛涵忽然说道:要渡冬了,那母鸭可能在过年就会被杀来吃掉。
即使如此,牠们至少现下还聚在一起。屈戎玉应道。
懂得,却不能不如此。
明明,蓝田一直避免让诸葛涵直接接触战场。
诸葛涵笑了笑。
璧娴姐姐,我若有两个愿望,会很贪心吗?
……嗯?
我很高兴,终於可以真正帮上你。所以,你不用那麽介怀,真的。
……嗯。
白浨重不禁扬了扬嘴角。
阿重,你有意见?!
没。白浨重别过了脸。
让我帮很丢脸吗?!
没这回事。
白浨重抖了抖身子,背上的长剑撞鞘,叮叮作响。
他从南宫府取得的青莹剑,已被景兵庆打断,但参与齐云山亮剑会,白浨重手上不能无剑,故屈戎玉将贺金来寄放客栈的那千两银一气花尽,替白浨重觅来了一柄新剑。
这一场亮剑会,白浨重心中自然有数。
比谁都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