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军队合二为一,将入侵者驱逐至边境,吹响了黎明前反攻的号角。
王队的铁蹄,踏上了敌国的国土。
黎明前的天空,像每一个梦境一样黑暗。
蓝色的金盏花旗帜折断在峡谷一役,鲜血染污旗帜。
我很幸运,我忠诚的亲兵们拼死抢回了我,没有让我死在战场上。尸体被那些可恨的敌人夺走。
长箭穿透了我的左胸,而我的心脏。长得和我的一生一样偏离正常轨道——它偏左。
这为我赢得了更长一些的弥留时间。
我将兵符和印玺交给了雷克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正视他。
“……我的国家,……父王……母后……都交给你……”
他握着我的手,亲吻我的指尖,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在我的手背,哭得像个孩子。
——这个痴情的傻瓜、不靠谱的小白脸,就算有下辈子。我依旧不会嫁给你。
【这一生。你后悔吗?】
弥留之际,我听到有人这样问我。
【不,并不……】
……
这一生。我拥有了太多太多,亲情、爱情、忠诚、友谊、地位、荣耀、尊严……太多太多了。
只是……
只是终究有些遗憾,遗憾那个“三天之后”再无法实现……
……
美丽的金盏花,最终定格在生命中第十八个晚春的五月,盛开前的那一个刹那。
一个月后,胜利的消息和讣闻,前后传至王都。
民众带着鲜花和花圈走上街头,庆贺与痛哭在这一天同时上演。
而我已经再也看不到这一幕。
按照我的遗愿,雷克斯亲手把我火葬。
他将我的骨灰从峡谷山崖上洒落,让它落进江河中,随风自由地飘走……
……
【……好固执的灵魂……】
【……想要和命运对抗吗……】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灵魂将会蒙昧……】
【……那么,继续吧……】
……
……
沃伦的五月,原野青葱。
牧羊女放牧着羊群,男子嘹亮高亢的情歌在山野上回荡。
这是草长莺飞五月,属于情人相约的五月,连我放牧的两头羊儿也在耳鬓厮磨,互相喂着嫩草,连咩咩的叫声都分外缠绵。
晴朗的四月天,天高云静,和过去的每一个五月天没有任何不同。
我咬着甜甜的草根,仰天躺在草地上,耳边传来牧羊犬卡尔赫赫的跑跳声。
我是一个平凡的牧羊女,一个铁匠的女儿。
我的老爹是一个大庄园主的奴隶,因为会打一两把铁具,因而在主人那里得到了被雇佣的自由民一样的地位。
但我的母亲据也是主人的女奴,因此两者的结合而出生的我,也同样是主人的财产。
我没有名字,我的老爹被叫做索尔,我就被人们叫做索尔的女儿,或者小索尔。
我翻了个身,没有拍背上的草屑,蓬乱的黑发下面是一张乌漆抹黑看不清面容的脸。
哎,反正就是你们想的那么回事吧——
作为主人的财产,奴隶主对女奴的所有权,比贵族对领民拥有初夜权还要理所当然。
而我不幸拥有一张有些特别的脸。
更不幸的是,这张脸黑发黑眼的特征,好像和那些布道者和无知民众口中宣称的、带来灾祸和瘟疫的女巫有那么些相似。
而且从那些布道者和无知民众道听途的流言里,据我们这个贵族领地附近的几个骑士领有些不安稳,据骑士老爷们要打仗,可能我们这个领地的老爷也会加入进去。
反正我不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老爹得到这个消息后,回来就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