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广有些无可奈何意味的慢慢说道:“他做过的那几件事,搁谁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但他如果不想触那个霉头,也不是行不通。”
严行之听了爷爷这番回答,心中愈发迷惑,不解地说道:“听您这么说,似乎药师所遭遇的一些不善意的事情,都是他自己找来的麻烦?”
“我只确定宫里那两件事很可能是他自找麻烦,因为他一向不如何亲近皇家之人,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严广说完这话就继续低头喝汤。
一碗鲜美的素羹食毕,他忽然又道:“我之所以总骂他怪老头,就是有些看不惯他对某些事情的态度。当年他当着前朝皇帝的面,在大殿上发毒誓,就是不施手救老太后的命,还把前朝皇帝的面子削得干净。若不是当今皇帝陛下在他下狱、快要被砍头了之前进京,他也许已经真做了鬼。可即便如此,他跟今时的陛下相处了不到半年,就又把他的脸面给撕破了,全不知回馈恩泽,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有点浑?”
“药师的为人是有些不同寻常。”严行之干笑着敷衍了爷爷一句,他的话语里很容易便能被读出偏颇的意味。
经过较长一段日子的伴随和观察,严行之觉得廖世这人就是嘴太损。要是放他在规矩繁复森严的宫廷里,也许结果不是他被斩头,就是哪位皇族被气死。也许他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不喜欢接近皇族的人,他知道自己适应不了那个环境,所以干脆把脸皮一撕到底。
也幸亏他第二个得罪的皇族是当今天子,否则结果可能真像爷爷所说的那般凄惨。同时严行之也理解了为何廖世在自己搬石头砸伤自己,冒着被杀的危险也要装神经病而不为皇族效力,而爷爷知道这些情况却丝毫不出力相助了。
到了这时候。严行之倒也不在乎廖世的名誉他人是如何评价的,只是更加好奇,他在皇宫里做的那两件自找麻烦的事究竟是什么?
然而他才试探着问了两声,就遭到爷爷的拒绝回答神情。
不愿多说的严广摇了摇头,只是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他的这些过往的详细。以后我们与他也许会有很多要合作的地方,所以爷爷跟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更清晰的体会一下和明白,廖世不是一个恪守规矩的人就行了。相对而言,有些他身上的传闻的确也都是假的。”
……
昨夜去过老宅,在那堆废墟里见到了那个夜行人的脸孔后。归来的莫叶就一整夜的噩梦连连。
她时而看见师父浑身沾满鲜血的身影,一边挡着后头冲来的杀手,一边咳着血地叫她快跑。时而看见黑压压一片的杀手追了上来。被师父的剑刺倒后,竟然还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偶有几人脸上蒙着的黑巾在乱战中掉落,露出的居然是一颗眼窝、鼻孔和脸颊深深凹陷的骷髅头。
令人惊恐却又支离破碎的梦景折腾了莫叶一整晚,她贴在被褥上的后背不知不觉被冷汗渍湿了一片。直到快要破晓之时,窗外都能听到远远的几处居家人家里传来的鸡鸣声。她这才稍稍睡着了一会儿。
外头阳光渐耀,莫叶才忽然醒转,下了床趿拉着鞋刚走出屋,就猛地连打了几个喷嚏。
从不远处走来的紫苏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她连忙加快脚步地走近,在仔细看了莫叶几眼后。很快发现她后背泛着潮意的一大片印记。紫苏淡素的眉微微蹙起了一下,有些担心的问道:“只是躺了一夜,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我先带你去换身衣裳。若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东风楼歇业两天,对于紫苏的早起,莫叶并不觉得意外。然而当莫叶看到紫苏走近后,她的脸上却现出惊容,因为她看见了紫苏绑了厚厚一层素色纱布的手。可她记得昨天紫苏的手还是好好的。
莫叶一边跟着紫苏往屋里走,一边惊讶问道:“七姐。你的手怎么了?”
紫苏没怎么在意的随口说了一句:“刚才洗衣裳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不碍事。”
“洗衣服怎么会伤到手。”莫叶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布带包扎得这么厚,这可不像是很轻巧的伤。”
“你没猜错,我也没说错。”紫苏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莫叶平静地道:“我也不明白,你的衣服里怎么会藏有一把裁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