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说法徐琰并不在意,然而许多意料之外的人和罪名也跟着掺和进来,他便不肯吃亏,叫人去查了查,发现背后竟是太子在怂恿。
而入宫向惠平帝问安的时候,惠平帝虽然对此事心知肚明,却是不置一词,仿若未闻。
自打乐阳长公主之事后,惠平帝就比以前更显老态,后来他又召见了崔詹一面,见完就开始缠绵病榻,虽说不至于影响政务,到底开始在许多事情上力不从心,如今走路还不利索呢。
徐琰顾念兄长的身体,并没有提及此事,然而面对惠平帝这样的态度,还是觉得心寒。
回到府中跟沈妱提起来的时候,沈妱也觉得心寒,“当初乐阳长公主谋逆,皇上身边能用的人寥寥可数,那时候殿下鞠躬尽瘁、通宵达旦的为他办事,太子在做什么?非但不想办法平息事态,还想趁着皇上病重时取而代之。这些事情,他难道都忘了么!”
沈妱的激愤对于徐琰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他的语气里尽是失望,“皇兄一向如此,哪怕太子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未必会计较。”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皇上!”沈妱气得口无遮拦,“殿下为他劳心劳力这么多年,他却连一句公道话都不肯说!那个太子庸碌无为,心里也未必对他多孝顺,这么偏袒算什么!”
“还不是为的皇贵妃。”徐琰冷笑了一声,“皇兄偏执起来,谁都拦不住。”
“那皇贵妃不就是个死人么!”
“正因为已经死了,才没法勘破。”
一语点醒梦中人,沈妱霎时明白了惠平帝的心思。这天底下,总不乏一些人把失去的东西刻在心上、视作至宝,全然忽视手头上拥有的,弃如敝履,等到失去之后就又开始后悔。想一想惠平帝的行径,他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这会儿沈妱的肚子渐显,徐琰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将她抱在怀里厮磨,一则是怕不慎伤了她,再则也是怕惹起他的浴火,难以消下。他跟沈妱并怕在榻上躺着,手臂扶着她的肩头,“以前我说岳母或许能帮我一件事,还记得吧?”
沈妱想了想,并不记得。
徐琰无奈,“太子资质平庸,实在不宜为一国之君。皇兄的身体每况日下,若是不早作筹谋,恐怕他终会登上大位。于公于私,我都不想见到这一天。”
“我明白。”沈妱点头。
“太子这般肆无忌惮,不过是仗着皇兄对皇贵妃的执念。若是没有这一层,他的罪名比魏王重到不知哪里去了,哪还能像如今这样折腾。可皇兄的执念几乎成了魔障,若不破了魔障,恐怕至死都不愿废太子。我总不能领兵杀入宫中灭了太子,再叫承平登位吧?”
沈妱噗嗤一笑,“若真是那样,岂不正坐实了太子如今给殿下加的那些罪名。”
“所以咱们只能靠皇兄来废除太子。阿妱——”他侧过身,认真的看着沈妱,“听说岳母的过去后,我打探了些关于皇贵妃的事情,看过她的画像,跟岳母十分神似。皇贵妃进府是在岳母远嫁庐陵后没多久,皇兄并不是会轻易移情别恋的人,我几乎可以认定,虽然皇兄一直将她挂在嘴边,但皇贵妃,其实也只是一个影子。”
沈妱心里猛然一跳。
皇贵妃若只是个影子,还能是谁的?
“所以我想,能不能请岳母出马,点破皇兄的这一层迷障。”
这个想法委实有些大胆,不过仿佛除了这样,还真没有其他的法子来打破惠平帝的执迷不悟。可那毕竟是母亲的私事,而且这些也只是徐琰的推测,也许惠平帝就是爱极了皇贵妃呢?
沈妱在心里纠结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
如果可以靠母亲的帮助四两拨千斤,何妨尝试一下呢?
“回头我跟母亲说说吧,可不能保证母亲同意。”沈妱仰头看着徐琰,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生出许多愧疚。沈家有难的时候,徐琰总是放在心上,用心的处理,可如今他那里面临着大难关,沈家要做的明明很简单,有什么可推诿的呢?
孕期本来就容易情绪起伏,沈妱这么想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自己真是太混蛋了。
徐琰对她那么好,她却这么自私。
鼻子有些发酸,她闷头藏在徐琰的胸前,“不对,必须要说服母亲。如果母亲不愿意,我就自己去,总要想办法让皇上走出迷障!”
她的身材虽然在婚后丰满了不少,相较于徐琰来说还是显得娇小,如今腹部隆起,也不敢太弓腰,侧身靠过来的时候姿势稍稍有点滑稽。徐琰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哭起来,只好强忍着笑意,“怎么又哭了?”
“觉得对不起殿下。”沈妱咕哝着,抽了抽鼻子。一声儿说出来,愈发觉得自己真是愧对徐琰的疼爱,哭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