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琰的书信依旧很简单,然而消息却让沈妱高兴无比——
虽然乐阳长公主在泰宁附近隐藏了不小的力量,但惠平帝先前暗里派人查封了铜矿,隔断其中许多屯着的军资,被徐琰连克几城后,士气已经受了影响。而后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说宁远侯府举家被斩,乐阳长公主也因事败被囚,很快动摇了叛军的军心。而另一边,卫嵘率领的大军南下后将夜秦大军拒于境外,如铜墙铁壁。
按照他的估计,半月之内形势可定,届时留下两员大将收拾残局,他便可回京复命。
这个消息对沈妱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喜讯,瞬间冲散了刚才孕吐后的郁闷,当下认认真真的细看回味了两遍,才将这封信珍而重之的收起。
回到屋里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看得沈夫人也忍不住笑了,“听见了什么好事情,这样高兴?”
“殿下快要回来了。”沈妱坐在沈夫人身边,瞧她手里绣着的竟像是个肚兜,不由惊讶道:“母亲原来还会做这个!”她的记忆里,似乎很少穿到母亲亲自裁制缝绣的衣裳。
沈夫人便在她手上轻轻一拍,“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虽然女工不佳,做个孩子的肚兜还是无妨的。当初你和你哥哥出生后,穿的可都是我自己做的。”
沈妱在沈夫人面前才不必恭维,嘿嘿笑了两声,“母亲从不亲自教我做女工,我还当母亲不会呢。这么说,我小时候还是穿过母亲做的衣裳,就只可怜了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嘿嘿,我除了做个小荷包,肚兜衣裳都不会做。”
“所以我才替你做出来,穿不了你的,穿我这个外祖母做的也好,反正——”她顿了一顿,压低声音笑道:“宫里那位太妃也不会给他做什么。”
“我这孩子诊出来之后就没出过门,若是和那两个太医没说漏嘴,太妃就还不知道这事情。”沈妱贴在沈夫人旁边,“母亲是头一个知道的。至于太妃赐下来,到时候好生供着,日常还是该穿咱们自己做的。”
“这话就该打。”沈夫人失笑,到底还是没多说什么——
崔太妃跟徐琰母子之情淡薄,就算是赐下什么东西来,也只是宫里尚衣局做的,绣工材质固然能够精绝,到底不及她这一针一线念好儿念出来的。
因想着徐琰回来后沈夫人便不好住在摇光院,沈妱便命人将附近的晴明阁收拾出来,想让沈夫人多住一阵子。
从摇光院到晴明阁,走路也不过两三百步,沈夫人是过来人,看完就摇头了,“等到殿下回来,你们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不好打搅,还是远点的好。我确实不放心,想照顾着你直到孩子生下来,但这里是端王府,寻常人家都忌讳让娘家人过来住着照顾孩子,更何况是皇家?事儿说出去毕竟不好听,等殿下回来,过了这头三个月也就该回去了。”
沈妱听完瘪了瘪嘴,然而转念一想,又确实是这么回事,只好低声道:“是我任性了。”
沈夫人便也不再多说,每日里亲自盯着沈妱,看她的气色渐渐好转,孕期的不适也慢慢消失,不由欣慰。
就连太医看了都是赞不绝口,“王妃这身子调养得快,可见是用了心。孕期的举动都牵涉着孩子一生的康健,王妃务必要放在心上。”
这陈词滥调沈妱已经停了不下十数遍,却还是不得不再提醒自己一遍——
这十个月里忌口得难受就难受吧,给孩子一个最康健的身子,那才是最值得的。
母女俩安心在府里养着身子,春光日渐盛美,闲时在王府的后园里慢慢走着看景色,倒也平顺。沈妱虽然不好出府,沈夫人却挑了个日子往孟府走了一遭,去看看孟老夫人,各自欢喜。
到了三月底的时候,暮春时节里繁花反而开得愈发艳丽,折一枝于身子无损的花枝供在那美人瓷瓶里,连熏香都不用了,自有淡雅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因为想着徐琰就快要回来了,沈夫人极有先见之明的搬离了摇光院,夜里只剩沈妱孤枕独眠,伴着腹中的孩子数羊羔入眠。
因为有了孩子,许多事上都有了破例,以前她和徐琰睡前不喜欢人在屋里值夜,如今韩妈妈和石楠隋竹等人轮番的在帐外值夜,免得沈妱有事时无人发觉。
这一晚是石楠在帐外值夜,沈妱睡不着的时候跟她说话说了好半天,到亥时三刻才朦胧有了睡意。梦境恍恍惚惚,似乎有人悉悉索索的钻进了被窝,揽着她的腰肢,沈妱哼哼了一声,懒洋洋的没动弹。
因为徐琰说了三月底回来,最近沈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好几个夜里梦见徐琰,偶尔做个春.梦也是习以为常。她自打跟徐琰成婚后,每晚在他怀里睡觉,知道端王府的防卫森严,渐渐的不像以前警醒,半梦半醒的时候轻易不肯醒来。
这回梦里被徐琰抱着,沈妱意识似乎情形了一些,却还是懒得睁眼,皱了皱眉鼻子,依旧熟睡。
帐内暗沉沉的,徐琰瞧着她这幅懒懒的模样,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