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而言,崔太妃这里似乎更好化解一点。
回到府中跟徐琰说了此事,徐琰也是十分震惊。他能记事的时候,惠平帝早已娶亲生子,隐秘封存的往事根本不会有人跟他提及,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徐琰始终深信皇兄的痴狂是为了皇贵妃。
所以得知皇兄心里深藏着的那个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岳母时,徐琰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
夫妻俩大眼瞪小眼的好半天,沈妱才徐徐开口,“殿下,皇后必然是知道往事,才会有意针对,她这里的芥蒂是没法消除了,我想着,太妃毕竟是殿下的生母,往后我多顺着她的心意,总归会好一些吧?”
“那也不必。”徐琰还是那副性子,“我这王府是皇兄给的,素日的往来又不多,何必委屈你在宫里受气?”
沈妱却是摇头,趴在他的怀里,“再怎么说,太妃都是殿下的娘亲。为了我跟她闹得生分,我也不舍得啊。”
“所以你打算顺着她的意思,把那个陆什么的带进府里?”
“才不!”沈妱立马否决,“殿下擅长的是两军作战时硬碰硬,拼智谋拼杀人的本事。我是女儿家,擅长的却是水磨工夫。”她一面冲茶来喝,一面解释,“太妃想把陆柔嘉塞进来,不过是个小小的执念罢了。我暂且迂回奉承着,回头来个釜底抽薪不就好了?”
“釜底抽薪?”徐琰觉得有趣。
“陆柔嘉若是嫁给了旁人,太妃难道还要把她往咱们王府里塞么?”、
“陆家肯这样?”
“以前未必肯,可殿下那天都摆明了对陆柔嘉无意,文忠侯爷难道还要跟着死磕么?只要陆家愿意另寻出路,回头请皇上促成美事,太妃难道还要再搅局么?”
徐琰被她说的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索性我到文忠侯府走一趟,也好叫他看得更明白。”
沈妱自然是乐意的。徐琰自己去掐掉那些烂桃花,多好的事情!
次日徐琰就去了趟文忠侯府,沈妱这里闲着,便派人去韩政那里问了问,拿回了那份增改后的书单。
韩政对这事儿倒是很上心,认认真真的看了沈妱选的每本书,若有不妥之处或者有意义,就单独标示出来,后头还列了不少书籍,多与科举之事有关。
沈妱再怎么受藏书熏陶,毕竟也才十五岁,不可能读尽群书,便照着韩政给的书单子誊抄了一份,而后跟徐琰商议入宫请示惠平帝。
六月初正是天气酷热的时候,惠平帝闲暇时依旧喜欢在雍和殿里坐着。
沈妱和徐琰走近殿里去,四角放着堆满了冰的大缸,小太监拿着风轮慢慢的将凉气吹过来,满殿凉爽。惠平帝就在这凉爽之中阖目养身,旁边的蓝道士在徐徐讲经。
他这一段经几乎说到了末尾,惠平帝也不着急,等他讲完了,才睁眼道:“老五说端王妃要建个什么书馆,可有此事?”
若是搁在以前,沈妱此时便会滔滔说开,可自打听了当年惠平帝和母亲孟姝的故事,这会子对着惠平帝那目光时,沈妱总觉得浑身难受,于是低头行礼,将自己的打算简略回禀。
这事情徐琰早就跟惠平帝打过招呼,惠平帝听完了也没什么异议,只是笑道:“难怪老五去了趟庐陵,整个人都变了不少,端王妃果真是妙想不断,不同其他女子。“
沈妱汗颜,只道了声“皇上过奖”。
徐琰便在旁道:“这终归是造福百姓的事情,头一座书馆由我府上出资兴建,里头刻书或者购书也是我来做,只求皇兄回头赏一副匾额吧?”
“朕的匾额可不是随便就赏的,且待你们的书馆建起来。”
徐琰也不急,便谢了恩,又让沈妱把书单呈上——经历了先前昭明太子诗集的事情,徐琰也算是留了个心眼儿。他毕竟专于武事,对这些书籍不大通,为免将来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平白生是非,还是提前送呈惠平帝过目的好。
惠平帝接过段保呈上来的书单,粗粗扫了几眼就放在案上,“这个我回头再瞧,端王妃能拟出这份书单来,可见家学渊源。朕对武川一带的藏书倒是好奇,今日得空,不如说说你们在武川的见闻?”
他有此兴致,沈妱自然乐意,便在下首坐了,慢慢的讲述。
正说到高兴呢,外头小太监进来回禀,说是皇后娘娘亲自送了解暑汤和小糕点过来。
惠平帝脸上正蕴着笑意,闻言也没说什么,过不多时,就见皇后盛装而来,后头宫女手中拎着精巧的描金食盒。
见着徐琰和沈妱二人时,皇后脸上倒是没有意外之色,只是仿若无事的笑着招呼一声,继而将食盒送到御案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