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厮磨到日头升起时徐琰才意犹未尽的抱着沈妱起身。
他这些年军旅往来,向来不喜人伺候,自己拿了衣服穿好,便拿眼神一直往沈妱身上瞧。沈妱缩在被子里,撅着嘴瞪他,“叫石楠他们进来服侍。”
徐琰吃吃的笑着出门练剑去了,不一会儿石楠、石榴和隋竹进屋,一个伺候沈妱穿衣裳,另外两人收拾凌乱的床榻,焚上新香。
沈妱穿衣裳的间隙里偷偷瞄了那床榻一眼,默默的红了脸。
若是在平常人家,这一日新妇自然要拖着折腾了半夜的身子,早早起身去拜见婆母,好在沈妱嫁的不是寻常人家,这一日倒是可以清闲。
沈妱只需在王府带着熟悉人物,后日跟随徐琰拜祭宗庙,再入宫拜见太妃和帝后即可。她虽然比别的姑娘爱闹腾,身子也强健些,然而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初经人事,又是徐琰这样的狼君,即便有意收敛温存,也叫沈妱浑身发酸,动都不想动。
饭后沈妱叫人搬了个美人榻放在廊下,怀里抱着小狐狸玩耍。
徐琰送她的那只红狐狸自然是要带到京城来的,庐陵书院里那只小狐狸原本也是沈妱养起来的,虽然不是天天相处,到底也恋着沈妱,她索性将那一只也带来,两只狐狸绕膝,正好有个玩伴。
仲夏的阳光暖热,檐下的一丛芭蕉舒展,投下浓浓的荫凉。
徐琰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看一红一白两只狐狸围绕在沈妱身边,唇瓣笑意始终不散。等康嬷嬷进来,瞧见他这幅模样时,不免暗暗纳罕——
她看着徐琰长大,最是知道他的脾性,平时板着个脸凶神恶煞的叫人不敢亲近,谁知道娶了王妃进门,竟还会有这样的时候?
里头徐琰见着她,不免站直了身子,康嬷嬷是他的奶娘,又是崔太妃跟前伺候过的,徐琰一向礼遇有嘉。沈妱也不含糊,当即叫人赐座。
在沈妱进门之前,端王府里的内务虽没有明说,却都是康嬷嬷管着的,如今沈妱进门,她是正经的王府女主人,且随身带着个韩妈妈,自然有好些事情要交接。
这里正说着话呢,却有人匆匆来报,说是皇帝召见,叫徐琰即刻进宫面圣。
徐琰十分诧异,晓得皇兄在这一日召见必是有急事,便叫沈妱好生歇着,他匆匆出门,骑马往宫里去了。
惠平帝这回倒没在雍和殿,而是在端庄肃目的承乾殿中。
徐琰入内时,就见如今的首辅齐泯、刑部尚书、刑部侍郎三个人俱在殿中,各个跪在地上,后背低伏,旁边立着太子,也是惶惑的躬身。而御座之上,惠平帝脸色黑如浓墨,虽然没有开口说话,那内敛的怒意却已散发到殿中的每个角落。
地上零零散散的躺着一堆文书,显然是惠平帝怒极时扔下来的。
徐琰这几年还从未见过惠平帝有如此模样,见状不由心中一紧,上前跪地问安。
上头惠平帝见着徐琰,那怒气没有半点消散,指了指地上那一摊子文书,怒声道:“江洵和魏猛都死了!你看看,朕前几天才下令重审他们的案子,这里才审出了一些眉目,谁知道他们竟然就死了!这就是朕的首辅和尚书!说江洵是畏罪自杀,你们长没长脑子!”
底下齐泯和刑部尚书显然已经挨过斥责了,这时候将脊背压得更低,一叠声的道:“是臣无能,请皇上息怒。”
“关了几个月都好好的,这节骨眼上却自杀了!查!给我查!”惠平帝一指太子,“你亲自来做这件事情!端王,你来协助!”
底下徐琰满面震惊,僵硬的跪在地上,“臣弟领旨。”
——江阁老竟然死了?他前两天不还是好好的吗!惠平帝下旨重审此案,那一摞所谓“江洵和魏猛的往来信件”被指出了破绽,静缘的事情经徐琰解释清楚后惠平帝已经心里有数,至于当初那些旁的证词,也都逐渐被击破。
眼看着形势大好,惠平帝已经知道了江洵的冤屈,翻案在即,可是江洵竟然死了?而且,就连千里押送上京都没出半点岔子的魏猛都死了?
而且,还是“畏罪自杀?”
徐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然而多年来浸淫天家使然,无关的事情上,喜怒自然不能形于颜色,徐琰低眉看着金砖地面,心里却迅速开始合计。
这场案子是由魏王挑起来的,当时他言之凿凿,一口咬定两人之间有勾结并呈上诸般证物,如今这些证物都有了破绽,除了能证明江洵的清白,也能表明魏王捏造证据,构陷大臣。
此案一翻,最倒霉的应该就是魏王。
如今江洵和魏猛忽然身故,必然是有人动了手脚,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