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有热闹你居然不去瞧?”董叔谨打趣一般瞧着沈妱,低声道:“我瞧最近留园那边老有人往你府上去,我都听说了,是不是……”
“你这本事,不去青衣卫专门打探消息,可真是屈才了!”沈妱没好气。
董叔谨倒是坦然,“可惜我不会武功,要不然,还真想去青衣卫里面。”
——青衣卫是隶属皇帝的仪仗队伍,不过其主要的职能还是在于打探消息、传递情报,三司之中若是碰上了什么疑难的案子,也可以请青衣卫协助,一准儿能挖出许多潜藏的隐情。这些人打探消息的本事简直出神入化,董叔谨虽然是个书生,却一直心向往之。
两个人再说笑几句,董叔谨便抱着书满意的回去了。
这里沈妱回到府里,难免跟沈夫人提起了秦霏的事情。
沈夫人晓得京城中的那些传闻,听了此言,只是冷笑,“秦雄可真是舍得,虽说是庶出,那也是自己的亲闺女,就这么拱手送做了妾室!”
正好沈平就在旁边,便也随口道:“秦雄也不知道是碰上了什么事情,如今是越来越失分寸了。”不过那些事情不是沈家一介布衣能够窥探的,也只不过是茶余饭后聊作谈资罢了。
待得除夕一过,初三那日,沈家一家子依旧往蒋家拜年去了。
今年蒋姨妈虽不在府中,但何姨娘和卫氏携手,又有蒋如昀和孟应阙在,倒也能把里里外外打点得当,等蒋文英回府的时候,也是样样齐备。
不过终究是今时不同往日,趋炎附势、攀高踩低的人比比皆是,蒋文英这一倒霉,门庭瞬时冷落了许多,往年满堂宾客,今年却只有交情深厚的几家相聚,难免令人感叹。
初十的那次诗会沈妱果然没去,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那天,小舅舅孟应阙早早的就到沈府里来了。
孟应阙自小长在京城,小时候也是个顽劣好动的孩子,哪怕如今已近而立之年,在官场衙署之中处事稳妥,但离了公事,却还是个爱玩好动的人。他看惯了京城的灯会,此时便十分想换个口味,从初一开始就期待着元夕的灯会,这一晚上,便想拉蒋家、沈家两府里的人一起去逛逛。
这个提议得到了蒋文英和沈平的赞许,因此这一晚华灯初上的时候,蒋文英带着蒋如昀兄弟和卫氏,沈平带着沈夫人和沈妱,外加一个孟应阙,几个人选了庐陵城有名的狮子楼,坐在雅间中赏灯。
蒋文英在武川为官多年,年节里总免不掉种种应酬,今年还是头一回这样清闲,把酒闲谈的时候,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浮生偷闲的感叹
——他是官场里打滚了将近二十年的人,虽然久离京城,对于惠平帝心思的把握却很少有太大的偏差。
这回江阁老突然倒台,江阁老一系的官员接连被贬,他最初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震惊,后来这事儿偃旗息鼓,江阁老在狱中没有动静,他这里又没接到继续贬谪的调令,便大致猜到惠平帝在那一阵激动过后,又在仔细斟酌。
他是个谨慎的人,这个当口里并未极力争辩,只是安分守己的去做事,自始至终没有发过半句牢骚,哪怕如今和亲近的人相对,也未提及半句关乎朝堂的事情。
沈平也不去添麻烦,既然是赏灯之夜,便也安心赏灯,对酒听曲,谈论古今文章、南北风物,自有乐趣。
另一旁沈夫人和卫氏、沈妱坐在拿屏风隔出的小间里,也是怡然听曲,细品糕点。
到得夜色深浓时,街市上人流如潮,各家各户几乎倾巢而出,各色的灯笼争奇斗艳,比之中秋夜不知热闹了多少倍。今晚除了各色彩灯,还有舞龙舞狮的人走街串巷,艺人们也都紧抓时机,喷火、顶竿、走索、吞刀……种种绝技缤纷入目,叫人目不暇接。
沈妱毕竟是个好热闹的人,这狮子楼虽然位置绝佳,视野毕竟有限,她瞧着那起伏交错的屋檐后隐约的灯光,跃跃欲试的想去街上走走。
正巧孟应阙此时兴致高昂,走进里面来,问道:“我和如昀、如晦两个孩子去外面走走,阿妱你们要不要去?”
这话正中沈妱的下怀,她忙恳请般瞧了沈夫人一眼,沈夫人便是一笑,“我也被你闹腾得乏了,就去走走吧。”说着便又看向卫氏,“有他们三个在,也不必担心什么,你也出去走走?”
卫氏毕竟也才十七岁的年纪,往年里都会跟着蒋蓁一起去闲游,此时也是兴致盎然,道:“姨妈不如同我们一起走走吧?一年里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哎哟,我这些天可是闹腾得乏了,你们尽管去。”沈夫人失笑,往椅背上一靠,让丫鬟拿了美人棰慢慢的捶腿,叫沈妱和卫氏只管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