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日莫七急追玄觉大师,直奔咸阳西城外的驿站中,当时驿站之中,空无一人,仅有饲马间有几位老驿员围炉闲话,根本就没想到冰天雪地里,还有人来,哪里会察觉二人入驿城之中。
玄觉大师刚刚落足,莫七便尾随而至。
“阿弥陀佛,莫少侠果真好身手!”
莫七一揖道:“大师过奖了,不知大师带晚辈到此,欲要告知何事,还请直言!”
玄觉大师微笑地转过身,上下打量了莫七一番,方淡淡道:“当年不死师弟,也就是令尊,拜入少林之时,也是你这么年少,师弟拜入少林,却带来了一本无名剑谱,与师兄玄通,日夜参悟,废寢忘食,直到师兄圆寂之时,还不忘嘱咐不死师弟,下山四访名家,以求参悟无名剑谱的奥妙所在,莫少侠可知为何?”
莫七闻言,寻思:天下武功,并无至高无上,全在个人修为高下,既然那本无名剑谱,甚是奥妙,常人难以通悟,无法轻易习练成功,想必有其不可取之处,若真是天下无敌的武功,不死和尚又为何被区区一个屠夫所杀呢?于是回道:“晚辈不知,还望大师赐教!”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无名剑谱上所记载的武功,的确精数绝伦,单凡习武之人,一旦染指,必然爱不释手,欲罢不通,而且剑谱所载剑法招式,极易练就,因为招式简单,虽然有三十二式,每一式,又有十八招,若能融会惯通,每一式每一招,都可以独生威力,也可相通,只因二位师兄弟日夜重复修练,老纳在一旁,本不愿偷窥,却也耳濡目染,记忆于心,便再难忘却,真是罪过。”说到这里不禁闭上眼睛,微微笑意变成愧涩。
莫七不解道:“如大师所言,那无名剑谱,所记载的武功招式,虽然精妙,但招式简单,极易练惊,为何令二人日夜不舍呢?”
玄觉大师闻言,缓缓睁开双眼,微笑道:“老纳虽然记住剑谱之中的所有招式,但从未练习,然而每一招每一式,在老纳脑海之中,如蛟龙翻腾一般,不可消停,正如此时,老纳心中如有一剑客,在不停地挥舞着长剑,一遍又一遍地习练那套剑法,越练越觉得神奇精妙。”说着露出一幅愉悦的神情,继续道:“老纳虽然知道剑法招式,却不知剑谱上所承载的内功心法,或许二位师兄弟之所以日夜参悟,定是钻研内功心法。”
莫七也知一些精妙武功,都有独道的内功心法,若不修练内功心法,那么武功招式,就如同空架子,无甚威力,倘若以他家内功,修练这家武功招式,很有可能走火入魔,反而有损无益,是以很多利害武功,从不外传,尤其是内功心法。于是问道:“大师后来可曾见过那套内功内法?”
玄觉摇摇头道:“习武之人,岂能贪恋,况且师兄弥留之际,嘱咐于老纳,若是不死师弟不能参悟无名剑谱,回归少林,便将无名剑谱毁掉,万不可偷练,所以老纳未曾参阅。”
莫七点点头,道:“想必那套内功心法,极为凶险,无益于修身健体,所以玄通大师才不让大师习练。”
“善哉善哉!”玄觉点头道:“这也正是老纳下山的原因!当时不死师弟下山之时,身上所携带的无名剑谱,乃是抄本,老纳担心抄本流入江湖,为害武林,为今只有康云康施主知晓师弟不死将那抄本藏于何处。”
莫七这才明白,为什么少林寺的佛家弟子,也会插入此事,遂问道:“原来如此,晚辈多有误会,在此谢罪。但不知大师叫晚辈前来,所为何事,大师方才所说不死和尚原本姓莫,名振,与晚辈有莫大的关系,还望大师赐告。”
玄觉大师伸手道:“来,借莫少侠长剑一用!”莫七将长剑递于玄觉大师,只觉玄觉大师将剑拿在手中,摇头道:“师兄曾言,剑于君子则为礼,于小人则为器!”说着又缓缓抽出,继续道:“此剑寒光萦绕,邪气暗藏,乃为至凶至恶之器,倘若以此剑施展无名剑谱所载武功招式,无以伦比……想必江湖同道,不时将至,在老纳告知莫少位身世之前,先将令祖上所传剑法,完壁为赵,尽数展示于莫少侠,至于学不学,还望少侠斟酌,能不能成,还要看少位造化。”说着将剑鞘丢插入雪中,微闭双眼,随着腾跃于脑海中的剑法招式,舞起长剑。
此时天上悠悠雪下,驿城四面高围,院内风势微弱,只见玄觉大师起身挥剑之时,真气外溢,离身三尺之内,片雪难近,手中长剑挥如水波,剑法招式,也是钩、挂、点、挑、剌、撩、劈、削为主,简单易懂,平平无奇,但凡习武之人,一看便能比划,莫七听大师所言,此套剑法乃是自家祖上所传,不免用心记忆,不多时见玄觉使出百余招,只觉招招相济,招招相接,大为吃惊,心想自己师父所授剑法,皆是从头到尾,前后相接,却无法与此剑法相比拟,竟然能任选两招,甚至更多,皆可一练到底,如此以来,虽然只有三十二式,每一招共十八招,但能千变万化,全凭着练剑之人,能否熟练掌握,融会惯通,若能收发自如,任由取招,便可招无穷尽。莫七看透此点,喜不自禁,却也不忘用记强记。可喜他虽不能过目不忘,但初出师门,所练武功,除内家功夫之外,仅有一套剑法,并无繁杂,是以记这套剑法,十分容易。
玄觉大师轻喝一声道:“最后八式,十分了得!”说着手腕一转,倒握长剑,左掌飞吐,右臂一展,长剑再次正握于手,但这一掌一剑,吐向两边,去势疾,而余力足,收发之间,已见玄觉大师剑与人合,气于剑合,竟展示出**之风,看得莫七惊不自禁,喝了一声好。接着玄觉提身雪上,虽踏而不入,游走如飘,剑随身走,行如蛟龙出水,静若灵猫捕鼠,渐渐地身影如幻,游走于丈方之地,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看得莫七目瞪口呆之时,玄觉大师突然身子定住,长剑已不在手中。莫七一惊,左右扫视,那剑竟不知何时已入鞘中,剑柄之上,早已粘雪,不由大奇,并且玄觉大师施出这几百招剑法,脚下踩踏雪迹,竟是一圆形区域,每一脚所踩之处,却无重复,一步一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