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盯着他,微微眯起眼。这是说就算晏茂天真气坏了晏维清也能治好,还是说晏维清肯定能把这事儿有惊无险地摆平?他当然愿意相信是后者,但晏茂天怎么看都不是个接受力强的人啊!
不过晏维清的注意力好似已经偏移了。他转头望向不远处的码头——那里泊着零星几艘画舫——兴致勃勃地建议:“咱们夜里就宿在那儿如何,小九?”
两人之中,赤霄才是那个对衣食住行更不讲究的人,自然随晏维清的意思。而等他们用完晚膳休憩的时候,他重新把话头提了出来:“你怎么和你爹说的?”
晏维清就知道这事儿没完,早早地打好了腹稿。“我给我爹留了封信,在南天一柱决战之前。”他诚实道,“我告诉他,必须要打。”
赤霄眼神一闪,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是“必须要打”。“就这样?”
“当然不止。”晏维清答,“之前你不是把玄冰雪种给我用了?别人不知道这事,我爹却是知道的。”
赤霄略微有些惊讶。假使晏茂天知道玄冰雪种,那就肯定连带着了解前头的原因。“你爹知道你帮魔教杀正道?”
晏维清点头。“我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正色道,“那件事本来就不是你们的错。”
“那我还真是没谢错人。”赤霄微微一笑,但没持续很久。“不过,就算嵩山华山有不轨的图谋,那也是在白山顶上暴露的。你爹没问你那时为什么会在那里?退一万步说,这本没你什么事,做什么一定要搅合?”
“差不多算是问了。”晏维清垂下眼。
这反应倒有些稀奇,赤霄心里犯起了嘀咕。“什么叫‘差不多算是’?”
“因为他只问了个开头,”晏维清复又抬起眼,直视赤霄,目光灼灼,“我告诉他,我曾喜欢你。”
闻言,赤霄顿时有些张口结舌。“……你真这么说了?”好半天,他才艰难地问出口。
晏维清肯定地点头。
赤霄不知道该对此如何反应。换他是晏茂天,估计也被震得无话可说……或许更可能暴跳如雷?
晏维清细细打量他面上神情变化。“我还告诉他,你想两清。”
赤霄猛地一震,满脸难以置信。他想说这绝不可能,但随即又回忆起来,晏维清说的不是现在,而是过去。在过去的某段时间——还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我……我……”他嘴唇张阖数次,最后破罐子破摔一般地把头扭到一边,“我自欺欺人而已。”
两人正面对面地坐在软榻上,中间隔着条不算宽的通道。有温柔的夜风从半开的舷窗吹进来,烛灯光焰随之轻晃,浅淡幽远的荷叶清香无声无息地飘了满室。
然而晏维清的声音比荷风更温柔。“你能看着我说么?”
赤霄完全没法拒绝。他转过脸,正和晏维清的目光对上。两厢对视,不过片刻功夫,他就觉得自己的耳根一点一点烧了起来——他敢保证,这么丢脸的事只有在某些特定时刻、对着特定的人才会发生!
见他如此,晏维清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过来,小九。”
此情此景,傻子都知道过去以后会发生什么。另外,从自发起身的反应来看,赤霄不得不怀疑,他以前拒绝了晏维清太多次,今后便再也拒绝不了对方了。
但这并不是说赤霄真的想要拒绝。实际上,他一步迈过两人之间的距离,便俯身亲在了那张熟悉的薄唇上,简直毫不犹豫。而晏维清配合地抬起头,双手抱住他的腰,把两人拉得更近。
“维清,”在亲吻的间隔,赤霄贴着晏维清面颊时说,句子几乎是气声,“我对不……”
他没能把这话说完,因为晏维清一把掰正他的脸,又吻了下去。相比于之前的缱绻,这个吻更接近凶狠。要不是他吐纳一流,说不定早就呛到了。
“不要说,你不必说。”晏维清这么说的时候,两人嘴唇贴着嘴唇,鼻尖贴着鼻尖,喘息都粗重了些。原先站着的人早已换了位置,如今正毫无间隙地贴了他满怀。“咱们两清不了,”他抱怨般地咕哝着,略微抬头,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心上人的鼻尖,“第一次见就注定了的。”
赤霄闷声一笑,手开始不老实地往下探。“这话合该说给你爹听。”
听出他故意促狭,晏维清哈哈一笑。“我爹想我成家已经想了很多年。”他回答,听着挺正常,但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只是轻轻的一个扬手,原本就半褪的衣物瞬时飞到了对面榻上,两人立时袒身相见——“可要我说,他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