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瑶光的眼中,纳兰誉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因为他所拥有的一切——身份,地位,财富,权利,还才华——都是别人只能高山仰止呢。
而纳兰誉每次出现的时候,也都带着不可一世的张扬的笑容。
她根本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人,居然有那样的内心。
好似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并不多,也不远,但是他却得到。
“好吧,那你忙你的,只当我不存在就是了。我坐坐就走。”
说着她转身在不远处的石桌边坐下,自来熟叫下人送上了茶点,一边品茶吃点心,一边无所事事的打量着花园的格局。
纳兰誉追问了半天,也问不出她到底有什么意图,只见她直接将他视为透明,怡然自得的喝茶赏景,惬意沉静。他的心也莫名的安静了,不由的挽起袖子铺纸研磨,提笔落下,出了偶然抬起头看看沈瑶光,便再无其他动作,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的画作上。就算期间有下人来传话,说皇上请他进宫陪同用膳,他也完全没有听见。那下人似是见惯了纳兰誉这般模样,所以也只是象征性的传达了一下,纳兰誉不理他便自己退下去了。
沈瑶光并未刻意去留意纳兰誉作画的样子,不过就算不刻意去看,也依然无法忽略纳兰誉的专注超然。
纳兰誉与宇文真岚都是绝色的男子,可是宇文真岚的身上似乎与生俱来就带着仙气儿,可是纳兰誉不然,纳兰誉的绝色因为他的性格使然——张扬,不可一世——使得他即便美的超越了性别,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地气儿。但是此时此刻,在他专注与画作的时候,他身上分明透着一股不容于世俗的超然。
沈瑶光粉樱般的唇勾起了淡淡的笑意,是赞赏,也是欣慰。
足足一个半时辰之后纳兰誉才放下了画笔,取了自己的印章压了下去。
沈瑶光知道一幅价值连城的画作问世了。她起身走过去,不过短短的几步路,可是她却觉得漫长,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期待。
走到桌子边,她分明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了看画,又看了看纳兰誉,“四殿下画的是我?”
纳兰誉随手卷了画儿递给她,嘴里却很不乐意的回道:“本皇子画的不像?”
沈瑶光接了画展开,见画中那撑着下巴唇角微扬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眉眼,唇角,腕上纯黑色的沉香镯子,完完全全就是她的写照,传神的如同她走进了画中,唯一的差别在于,如今早已入了夏,可是画中的她头发上,肩膀上竟落满了粉樱。虽然与时节不符,可是毫不突兀,反倒衬得她整个人愈发美妙了。
她抓着花卷,心中微微有些激动。她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好东西也见过不少,可是极少有像看到这幅画时这般激动。她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花那么多金银去买纳兰誉的一幅画了,因为他的画真的可以窥进极其细微的真相中去,那些真相许是连你自己都不曾察觉的。
“送我了?”她嘴上这样问着,手上却已经将收好的画卷抱在怀中,压根儿就不打算松手了。
纳兰誉白了她一眼,“好歹也是文亲王妃,怎么就这点出息啊?轩辕夜府上就这么穷吗?”
沈瑶光这会儿心情好,自然不与他计较,“王府穷也好富也好,跟四殿下您这幅画作是什么关系的。我听闻四殿下的画作从来不与银钱做交易,只送给四殿下您交好的朋友。如今四殿下既然送我了,我心中自然高兴的。且不说四殿下您的画作多稀奇,就冲着四殿下您这么看得起我,我也该好好珍惜的。对了,四殿下不是跟我们王爷有仇吗?怎么还送画给他?看来四殿下不喜欢我们王爷这事儿不太属实啊!”
纳兰誉明显被踩到尾巴了,“谁说本皇子送他了?是他抢的好不好?”
“抢?”沈瑶光倒还真没想到。
纳兰誉确定的点了点头,“是!那幅画原是本皇子最喜欢的,从来就没打算要送人。他竟然不顾本皇子反对,直接抢了去。本皇子要不是打不过他,早抢回来了!”
沈瑶光扬了扬眉,觉得今儿一天真是听了不少关于轩辕夜的稀奇事儿。
不过这让她想起了轩辕夜吃了纳兰誉追风的故事,轩辕夜的行为相当莫名其妙,不过,应该是有目的的才对。说不定又是皇帝老儿在跟他下棋的时候诉苦,轩辕夜帮着分忧。具体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
那天沈瑶光一直留在纳兰誉的府中用了晚膳,看了一台戏,赏了月色荷香,临近子时的时候才回了文亲王府。
回到瑶阁的时候,里面的灯是点着的,她原以为是下人等着她,走进去才知道竟是轩辕夜。
昏黄的烛火中,男人懒懒的靠在软榻上,随意的翻看着她正看的书。安稳,静谧,有一种永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