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了解薛梓彤的人都知道她一定气疯了,所以薛梓柔越是做的恭顺,待会薛梓彤发起火来,越是难看理亏,萧弘瑾看向薛梓彤的眼神有些闪躲畏惧,这个眼神那么熟悉,落在薛梓彤眼里顿时心凉了大半,那个眼神和前世的丈夫被自己捉奸在床时的眼神一模一样。晴冬的阳光耀眼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虽然身处暖阁,可是薛梓彤感觉兜头一桶冰凉的雪水兜头泼了下来。
昭伶公主在一旁牢牢攥住薛梓彤的手,薛梓彤终于坐回了自己的椅子,木然看着薛梓柔点点头。萧弘瑾的缴械投降了,薛梓彤不知道自己还坚持着什么。薛梓柔依旧那般娇滴滴,只是多了分媚骨天成。她盈盈一拜便蛇一般的爬上了萧弘瑾的王座,缠在他身上一般。
薛梓彤仿佛一尊入定的神像,不再动静。她看着方世昭嘴上荡起的微笑,和薛梓柔暗藏杀机的眼神,突然这一切都激不起她的兴趣了,既然她坚持的理由都没有了,那么是否拥有胜利,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薛梓彤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凤藻宫的,灵寿看薛梓彤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是担心她,便抱来久久给她看,薛梓彤机械的抱着孩子,久久已经能咿咿呀呀的发出声音了,明亮的眼睛好奇的瞅着自己的母亲,小手指指戳戳仿佛在指点江山一般认真。
薛梓彤抱着温热的小身体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问道:“灵寿,快派人回府上看看,为何薛梓柔进宫的消息家里一点风声都没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种惊恐瞬间将她笼罩在她灵台上的阴霾瞬间扫空,虽然萧弘瑾给了她致命一击,可是人生在世还有许多牵绊,比如那些依靠她的家人。
薛梓彤隐隐感到一阵无法控制的不安感,英儿一直在大将军府若出了这样的事,一定会想办法回来禀报的,可是薛梓彤却在薛梓柔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才最后知道这个消息,薛梓彤感到强烈的不安。
派出去的太监到入夜才回来,小太监还未行罢礼,薛梓彤便直接问道:“打听到了什么,快说。”
小太监忙伶俐道:“将军府也是异常震惊,大将军明日要面见圣上,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梓彤松了口气,还好薛家都没出什么事,英儿待在那也好,薛梓彤心里已经开始打算离开皇宫了,既然这个地方已然成了伤心地,还不如就此作罢,拉扯出来大家都难看,薛梓彤不再向从前一般激动和易怒,若是搁从前,她定然要将这对狗男女好好惩治一番,可是如今薛梓彤却觉得,这样两个人根本不值得自己在费心费力的去算计,扰了自己的清净还会将一干亲友卷进来。
“回去和父亲说,宫里的事,他别操心了,将这封短信交给他。”薛梓彤将早就备好的一份手札严实封起递给了小太监。这分手札是薛梓彤生出去意后的第一个行动,薛梓彤虽然还是直接掌管着她所有的产业和人脉,可是毕竟深居皇宫,和外界联系还有重重阻碍。手札上写着自己决定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京师,却青阳或者直接去野莫的地盘,远远的离开大历,去过自由的生活。
小太监领了旨意去了,薛梓彤便开始整理凤藻宫,凤藻宫所有的东西都在记录在册,薛梓彤看了遍,朱笔一批将一些有潜在价值的珍品一一圈了起来,几个心腹的宫女太监便鱼贯而入的忙碌起来。
灵寿看着宫人们忙忙碌碌的身影,她安排的有条不紊,可是心里却十分没有底气,再者英儿还在辛者库服刑,这次的潜逃必然是在无归期,所以绝不能将英儿留在这里。
灵寿看着难得打起精神来布置谋划的薛梓彤,灵寿凑过去上了盏茶说道:“皇后娘娘可在三思吗?您就这样放弃皇上了?”
薛梓彤抬头看着她,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辣:“我之所以走,就是念着和他的一点旧情,还有他的骨血,以我的性格,他们两人下场一定很惨。”
灵寿呆呆的看着薛梓彤,她曾以为像他们那样恩爱有加的夫妻是不会出事的,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分道扬镳了。但薛梓彤的性格刚烈,肯这样悄悄的离去,足见对萧弘瑾还是用情很深的,留在这徒增痛苦,也着实不是长久之计。
“既然娘娘已经下定决心,奴婢还有一事要禀。”灵寿重重跪在地上,一旁的宫女和太监见到这架势忙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薛梓彤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对灵寿说道:“起来说话吧。”
灵寿皱着眉头似乎很难启齿,说道:“皇后娘娘是这样的,您出月子那天和皇上闹了些别扭,那天不是英儿守着吗?英儿怕帝后不和的传闻传出去,便自己去领了罪,希望能掩盖住。所以这些天英儿并没有回薛家,而是,而是在辛者库服刑。”
灵寿的话一落,薛梓彤捧在手里的一盏茶已经被扔了出去,连着她的金色护甲套都飞了出去,右手上的指甲齐根折断。
“胡闹!”薛梓彤厉声喝到,伴着茶杯的破碎声。刚刚站起来的灵寿忙忙又跪了下来,她跟着薛梓彤这么久从来没见她如此动过怒。灵寿已经感觉到身子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她低着头不敢说话,薛梓彤根本不容她分说命令道:“你带着十来个身强力壮会功夫的太监去辛者库把英儿给我带回来,遇到人阻拦,就拿出我的凤牌,在敢阻拦,就给我硬闯。”
灵寿忙忙带了令牌去辛者库了,薛梓彤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全湿透了,英儿对她比亲姐妹还重要,怎么会做这样的傻事,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居然搭上自己,英儿虽是下人,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跟个副小姐一般的养着,怎么能吃的了那种苦,从自己出月子到现在也有些时日了,薛梓彤真担心出点什么事。
若不是要守着久久,她就亲自冲过去把人给带回来了,薛梓彤看着无知无觉的孩子,沉沉的睡着,久久的身上还散发着孩子特有的奶香味,小身体均匀的呼吸着,形象馆为他特意设计的一套小衣服柔软舒适,刺绣都是俪娘的手艺,薛梓彤成为皇后后和俪娘到见得少了,但是俪娘的心思她明白的,俪娘的身世坎坷,对人防的紧对自己倒是一直忠心耿耿,她们在宫外又是开门做生意,并不大会牵扯到这些政治更迭中。
薛梓彤等了很久,灵寿才带着众人回来,灵寿还未领着人走进门,薛梓彤就命宫娥们将门口所有的宫灯点亮,自己抱着久久站在门口等她们,可是却看到双眼通红的灵寿带着一众太监走进来时,四个太监抬着一个担架蒙着一层白布,薛梓彤心里一惊,将怀中的久久放在站在一旁的奶娘怀里,薛梓彤一向自恃见惯生死,可是到了这会,薛梓彤脚步虚浮,要不是一旁的小宫娥扶着她几乎要跌倒了,明晃晃的宫灯,映着人们满脸苍白,薛梓彤慢慢靠近,灵寿一把扶住她,低声泣道:“主子,主子我……”
薛梓彤俯下身来,轻轻的揭开覆在英儿身上的白纱,白纱下的英儿脸色惨白,表情安详,薛梓彤豆大的泪珠仿佛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不断的掉了下来,薛梓彤蹲下身来用手轻轻抚摸着英儿冰凉僵硬的脸庞,将白纱扔在一旁,最中喃喃道:“英儿,英儿你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