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梓彤看着英儿一面有些埋怨她的急躁,一面又欣慰她对自己的关心,一面往唇上压胭脂一面说道:“上次到时提前说了,让那起子坏心眼子的奴才钻了空子,我今打算回一趟将军府,好些日子也没见着父亲了,你还是在家好生养养吧,让父亲看到你这幅样子还以为我都过着什么日子呢。”
英儿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腿,说道:“大小姐嫌弃奴婢。”
薛梓彤扶额,这英儿现在也会治自己了,那粉嘟嘟的小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泪汪汪的看着自己,根本把持不住好吗?
不过薛梓彤对付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是游刃有余的,说道:“我哪敢嫌弃你,天天管我管的死死地,你呀,是真想陪我回将军府担心我呢?还是好久没看到我那粉嫩粉嫩的小弟薛毅了。”
果然英儿红了脸跑了出去,灵寿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她看上去很木讷,但其实是个心思活泛的人,只是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落地就死,所以每次说话做事前故意做出一副迟钝的样子,这段时间足够她察言观色见风使驼。可是来到薛梓彤身后,看到她对下人的态度,仿佛一家人一般,心里也不免轻松起来,这种轻松之感生出了许多亲近来,以前只是为了不受责罚听主子的话,现在没人责罚她,可自己对薛梓彤的衣食住行都十分上心,能帮她想到的都默默帮她分担着,心里却是心甘情愿的。
薛梓彤看到灵寿渐渐活泼的性子也很舒心,她能理解灵寿小小年纪作为罪人之女活在宸王府里何其艰难,所以有这么些自保的心思实在是人之常情,她感觉的到灵寿的变化,但性格这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薛梓彤还是希望她更直接些,不过薛梓彤有自信,在过一段时间,灵寿也会和大家一处了。
“灵寿,今儿你就和我回趟将军府吧,以后你跟在我身边做事少不得得和我娘家人接触,多去了解了解。”
灵寿忙点了点头,心里不经雀跃,她没想到薛梓彤会带着自己出去,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看英儿有没有生气,可是英儿却是很掏心掏肺的跟她介绍了一遍将军府的情况,就差薛梓彤小时候尿床掉水里那种囧事都讲了,讲的薛梓彤的老脸一红,灵寿吓得脸都有些白了。
薛梓彤摸摸自己的鬓角发髻,招呼道:“走了走了。”灵寿逃命似的跟了出去,扶着薛梓彤上了轿子,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薛梓彤带的人马多了不少。
英儿又巴巴的跑出来,交代了一遍轿夫和侍卫,薛梓彤撩起轿帘笑她张了长婆婆嘴,接着拉过英儿小声说道:“看好苏小可那边。”
英儿会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大小姐放心。”便帮着薛梓彤放下帘子,让轿夫们稳稳当当的抬起来走了,一众人便跟着走了出去。
一路波澜无惊,薛梓彤的轿子四平八稳的落在了大将军府的门口,薛梓彤扶在灵寿的胳膊上,一早得薛毅站在门口搭着凉棚,看到薛梓彤的到了,忙跑着迎了上去,他看着薛梓彤虽是开心的,可是却掩不住一脸憔悴和忧心忡忡,薛梓彤瞟了眼他,心下隐隐感觉不妙,自己在闹市上出了那件事后,薛起一点动静都没有,按他以往的性格,是一定要杀过来看看的,可是却没有,薛梓彤之前忙着处理苏嬷嬷,没想到这一层,薛起不来,一定是来不了,如今想来越来越不安,问道:“爹爹可是出了什么事?”
薛毅苦兮兮的看着薛梓彤说道:“爹爹受了伤,怕姐姐担忧所以特特让一家子人给瞒了下来,不想姐姐今日突然回门,我……”
薛梓彤有些生气,脚步不由得更快了些,看着一旁随侍的人都将心悬了起来,深怕她没走稳打个趔趄,可是看着她一脸怒容谁都不敢劝。
“我提前没通报是为了防别有用心的小人害我,可没想到到让你们尴尬了。”薛梓彤冷冷的说道。
薛毅的脸色越发难看,嗫嚅到:“姐姐。”
走到薛起的卧房门口,只看到柳姨娘那长白绢已沾着泪水湿透了。薛梓彤心里仿佛踩空了一般,慌乱起来,薛起一定是伤的很重,不然薛毅是绝不敢这样瞒自己的,柳姨娘也不能哭成这样。
本来急匆匆的要进去的薛梓彤,突然有些害怕,薛梓彤拉了薛毅的手,站在一株大榕树下,屏退了众人,独独留了一个灵寿守着。
“告诉姐姐,谁伤了父亲?”薛梓彤认真的看着他。
薛毅有些躲避薛梓彤的目光,可是知道她今天若不问出个子丑寅某来是不会罢休的。
“父亲本不让告诉你,但是如今不说,你只能更加心焦。我说了,姐姐可要保持冷静,千万别急火攻心伤了腹中胎儿。”薛毅郑重的说道,拿出了几分继承人的姿态。
薛梓彤赞许的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小毅,我们是家人,十指连心,父亲如今卧病在床,我自是有分寸的。”
“父亲七天前接到一个拜帖,那拜帖被密封的严严实实,本来姐夫前几日专门找过父亲,说二皇子和太子殿下,现下的动作都在姐夫身边的人,就房家的当家人前阵才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故,父亲自然也被严密的保护起来。可是父亲接过那副帖子眉头紧皱的看了看,便放在火里烧了,我们便都没当一回事。可是晚上我们却被一阵灯火通明给扰醒,原来是紫衣卫将已经昏迷不醒的父亲给带了回来。”
薛梓彤听完薛毅的叙述,虽然她并不怀疑薛毅说的话,可是这件事透露着重重叠叠的诡异,父亲为人坦诚从来不会隐瞒别人,却烧了那封密信,还一反常态的深夜悄悄出去,最后遭了人暗算。
这个人一定非常了解父亲的为人,若不是紫衣卫刚巧赶上,薛梓彤后怕的想到,自己恐怕都没机会在见薛起一面。
薛梓彤点了点头,便跟着薛毅走了进去,房间里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几个庶出的妹妹并着薛梓柔坐在那里默默的摸着眼泪。
三人见薛梓彤来,忙起身行礼,薛梓彤忙摆摆手,怕她们的动静惊扰了父亲,可是她实在想的多余了,薛起伤的太重,身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以薛梓彤的经验,至少伤了一处动脉,脸上无知无觉的,按日子来推算,他已经昏迷了快七天,虽然听薛毅说偶尔醒来,只是不清不楚的说些胡话,大家就这么惶惶不安的守着。
“请过御医了吗?”薛梓彤既着急又生气,可却实在怪不着旁人身上来,毕竟她们也是为了她好。
薛毅点点头,面带戚色的说道:“御医说,熬过明日在醒不来,恐怕是不中用了。”
三个姊妹又应景的哭了声。
薛梓彤皱了皱眉头,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酸楚,薛起也不过不到四十,一直是孔武有力的。可是现在他苍白瘦弱的好像一张白纸,薛梓彤感觉众人的呼吸都能把他吹到一般,虽然薛梓彤从来没有想过做一朵小花躲在她身后,可是出去做事,多少借了薛起的威名,有他在,自己总会有一种有人撑腰的感觉。
看到他这幅模样,薛梓彤觉得好生难过,薛毅忙说道:“姐姐,父亲常说想看到他的外孙呢,您可别伤了胎气。”
薛梓彤坐在床边,轻轻摩挲着薛起的手。强自稳住心神,薛家的主心骨倒了,薛毅还那样小,她不可以在乱了阵脚,虽然薛家其余的人对自己并没有太多感情,可是为了薛起,为了薛毅,她还是要把薛家给撑起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