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道理?”景延帝原本只是逗逗薛梓彤,却没想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脸色再变,变得更加的玩味起来,“何谓家?何谓国?”
听到这话,薛梓彤立刻白了脸,立刻对着景延帝再是一拜,伏在地上颤声回道:“敏柔不知……”
“聪慧如你,会不知道何谓家国?”景延帝哂笑,道,“要是大将军听到这话,恐该伤心了吧?他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连什么是家都不知道,啧啧。”
听着景延帝这啧这两声,薛梓彤真心有从地上跳起来给他两拳的冲动。这个“家”,跟他刚才说的那个“家国”是一个概念么,是么!
“敏柔愚钝,真心不知……”
“行了,你先起来吧,地上凉。”景延帝收了笑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薛梓彤,肃声道,“不知道就算了,这也不是你该知道的东西!”
闻言,薛梓彤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应了一声:“是。”
看着薛梓彤这副恭顺的样子,景延帝忽然笑了出来:“把你这低眉顺眼的模样给我收起来,别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薛梓彤再愣,只觉得自己脑子已经转不过来,甚至,下意识的连“你”字都说出来了。
“敏柔失言,皇上恕罪。”话出口后,薛梓彤便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赔罪之后便立刻闭上了嘴。说多错多,不说就不会错。
也不知道是景延帝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是他现在心情还算不错,所以不想同薛梓彤计较。当她说出那话之后,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侧头凝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是说说钱庄的事吧,说说你为什么不在江南州也开分庄。”景延帝抬起头来,重新将目光落在薛梓彤的身上,似笑非笑的说道,“若你不能说出一个让朕信服的理由来,那朕便治你的罪。”
“呃。”薛梓彤嘴角抽搐,对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又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
“回禀皇上,这钱庄的生意虽是您与敏柔合伙的,明面上的主事人也是敏柔,可这实际上……”说到这里,薛梓彤顿了一下,意有所指的瞥了景延帝一眼,而后才又继续说道,“这钱庄的生意,本钱是您出的,红利也是您拿大头,这……您不开口,敏柔怎敢私下拿主意?”
“这话说的,倒是朕的不是了?”景延帝轻笑,神色莫名的道。
“敏柔不敢。”薛梓彤垂首,敛身答道。
见状,景延帝怔了一下,而后意味深长的问道:“不敢?不敢说,还是不敢想?”
“皇上……”薛梓彤快要哭了。她不过才刚回京而已,应该没有做错得罪老皇帝的事吧,为什么他就是要找她的麻烦呢?
“或者,是你觉得这生意划不来,吃亏了?”景延帝继续逼问道。
“皇上,您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吧。”暗自深吸口气后,薛梓彤重新抬头,直视着景延帝,沉着道:“若是您真觉着敏柔哪里做错了,也请您直说,若真是敏柔的错,敏柔甘愿认罚。”
说着,薛梓彤再次对着景延帝跪拜了下去。
看着她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景延帝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轻笑道:“朕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只不过是想知道你的想法而已。”
“我的想法?”薛梓彤有些发愣,彻底不明白这老皇帝在说什么了。
“钱庄的生意,本钱虽是朕出的,利钱也是朕拿的大头,但是,这点子却是你出的,打理也是你在打理。”景延帝定定的看着薛梓彤,将她先前那番话又再重复了一遍。话虽是同样的话,可让他这么一说,这话里意思却完全不再是先前那意思了。
“而且,与别人不同的是,你的……经营理念,是前所未有的,并且,还取得了这样大的成功。若不是你,朕都不知道原来钱庄也是这样的赚钱,原来钱庄也可以影响一个国家!”说到这里,景延帝顿了一下,再次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薛梓彤,意有所指的说道:“换句话说,若是……某天你不想跟朕合作了,以着你的才智,跟你现在的财力,以及你跟夏家的关系……”
到了,景延帝也没将最后那几个字给讲全,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却已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薛梓彤跪在地上,越听越是心惊,到最后,仿佛都已经看到自己血撒断头台的场景了。
同时,薛梓彤也觉得有些懊恼,明知道老皇帝对夏家有所顾忌,自己还跟夏洺澜走得那么近,不是摆明了要老皇帝猜忌自己么?可转念一想,若是在不伤及性命家人的前提下做选择的话,恐怕还是会选择夏洺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