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惶惶不可终日,听到老爷一大早就回了军营,陈凝华的心思不由活泛了起来。老爷虽然把她关在院子里,却只说是她病了,需要休养,而不是禁闭。那么她想要出门,有什么不可以?
况且,老也不在家,她就是将军府里最大的,谁敢拦她?
只要她在外人面前露了面,证明自己没生病,老爷就算估计将军府的名声,也不会再把她关回去了吧?
她算盘打得好,却怎么也没想到,才不过两个多月,府里的下人们竟然已经全都被薛梓彤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她的心腹被老爷处置了一个,两个得了天花死了,又被薛梓彤处理了几个管事婆子,如今竟是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了。
这一刻,陈凝华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年老夫人掌家的时候,任她怎么翻腾也出不了老夫人的五指山,似乎永无出头之日一般。
“你们都下去吧,我来劝劝母亲。”薛梓彤麻利地收拾好自己,就赶到了陈凝华的院子。一到目的地,就立刻打发了所有的下人。陈凝华这人素来不怎么讲究,一会儿要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被下人们听了去,丢的可不止是陈凝华一个人的脸。
陈凝华一看到薛梓彤,心里的怒火就一阵阵地往上窜。看到薛梓彤打发走下人,不由冷笑道:“这么急着打发下人们离开,莫不是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孝,心虚呢?”
薛梓彤淡淡一笑道:“瞧母亲说的,有句话叫做母慈子孝。可见想要子孝,母首先要是慈的。母不慈,如何要求子孝?”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也实在懒得跟陈凝华虚与委蛇。双方都清楚的事情,再虚伪实在是没意思。
陈凝华怨毒地盯着薛梓彤,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我就算再不慈,也生下了你。若是没有我,哪里来的你?”
早知道会生下这么个白眼狼,害人精,当年生下她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掐死。不,当年她还在自己肚子里的时候,就应该把她打掉才对。
薛梓彤点了点头道:“母亲的生恩女儿自是记着的,女儿一定会好好地奉养您到百年,这一点您放心好了。”
只要你牢牢地待着,我自然不缺这点子吃用。定会好吃好喝地养着你,愿你长命百岁。
“你想关我一辈子?”陈凝华惊恐地看着薛梓彤,随即又一脸不屑地道:“将军府里说得算的还是老爷,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薛梓彤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母亲说得对,将军府里做主的自然是父亲。母亲既然知道,为何昨日父亲在家的时候不闹,却要等到父亲走了再来闹呢?”
陈凝华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来越白,薛梓彤却还不想放过她,继续说道:“母亲以为要关着你的人是谁呢?没有父亲的命令,女儿便是再大逆不道,又怎么敢一直关着母亲呢?事到如今,母亲还不能清醒过来吗?
一份感情,无论多么深厚,想要维持下去,都是需要小心维护的。母亲与父亲当年或许真的鹣鲽情深,可您这些年把心思都用在了怎么弄死那些爱了您眼的人了,可曾想过有多久没有关注过父亲了?
您一次次谋害父亲的子嗣,可曾有半点想过,父亲的心情?”
陈凝华的脸色一点点变成死灰之色,眼眸空洞地盯着地面,心里不断回荡着薛梓彤的话。她真的把老爷对她的情分都耗光了?
怎么可能,老爷怎么可能对她那么无情?她只是做错了一点小事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子嗣就那么重要?
可自己还不到四十,还可以生啊,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有个嫡子了呢,要那些碍眼的庶子做什么?
薛梓彤看着陈凝华眼中闪烁不定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这一番话算是白说了。这个女人已经完全陷入魔障,出不来了。
“母亲就好好留在院子里养病吧,不要辜负父亲的一番苦心。以后也莫要再闹了,你做的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还请母亲多为还没定下人家的四妹想想吧。”留下一句话,薛梓彤再不多言,转身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