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一愣,怔忪抬头瞧了白初一眼,陡然发现面前神君额心的殷红既不是神印也不是朱砂,而是一道没有愈合的长疤。待瞧见那双微凝的黑瞳时,不知怎的,他心底竟生出了惶恐而不敢直视的感觉。
此时,天君天后已经入座,众仙也已经慢慢入席,唯独青丘这位立在当中,没有半点想挪动的意思。
仙官垂着目,面上满是焦急苦恼,敛了敛神色再抬眸要劝说时,神君早已不在原处了。仙官先是一怔,环顾四周,双眼珠子猛地瞪得老大——神君怎么和大殿下坐到一块去了!这于理不合呀!孤男寡女加只鸟,大殿下您的清名还要吗?
白初,自然是没什么好名声的。若将她小到大惹的祸一一写在纸上,那张纸恐怕能在青丘与九霄之巅来回绕上五六圈,半点没有夸大的成分。
俗话说得好,一个祸害和另一个祸害交好,就成了一对大祸害。可若是一个祸害娶了另一个祸害,那情况就不同了,两个祸害相互祸害,如此,便是见大快人心的事情。所以,当狐帝提出白初与魔尊的婚事时,青丘的长老们一个个比自己成亲还要激动。
此时此刻,祸害端起桌上一杯酒,抿了口,伸手指了立在桌上肆无忌惮将一碟子果子啃得满目狼藉的黑毛,朝旁边的人望去,“满瑶池这么多碟果子,偏偏只啃你桌上的,莫不是你桌上的果子比较特别?”
华奕笑了笑,墨玉一般的眸子光华内敛,“既是同族,喜好相同也是自然的。”
话刚落,一满碟果子便被消灭殆尽。
“同族?”白初凝了目。天君真身是只赤金龙、华奕随了母亲,真身是只赤凤。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可即便是飞禽,也有个三六九等,凤凰一族向来高傲,绝不会它禽类称为同族。
她小时候也曾去凤族祸害过,凤凰长什么样她当然知道。黑毛是只凤凰?不是她瞧不起自己儿子,除了都长得像只鸟之外,这货和凤凰哪里像了!
华奕并没发现白初神情异样,见碟子空了便伸手招来仙婢再上一盘,话里带着些揶揄:“乌凤源于上古神族,生来凤皇,是世间凤族最为尊贵罕有的一脉。奕今时今日能见着一回,也此生无憾了。”
乌……乌凤?白初持着杯子的手控制不住的一颤,她从小到大只认识一只乌凤,三界之内也只有那么一只乌凤!
内心惊愕未平,有了新设定身份的黑毛搞定又一满碟的果子,突地腾飞而起,一声轻啼响彻满空。
随着这一声响,满座椅席面大震摇晃,一抹银光冲出瑶池,伴着水花四溅,顷刻之间,满池白莲化为乌有,池水瞬间再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