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題不敢,不过是切磋一番罢了。”慕滢云轻笑,遂立刻拉开了战斗序幕:“一叶孤舟,坐了二三个贾客,启用四浆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可叹十分來迟。”
众人心里直呼过瘾,这才女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就这一到十的难度,恐怕一般人还真难对出來。众人暗暗扪心自问了下----确实沒有可对之下联。
“我以为,这上联该我出,下联该慕四小姐对才应景呢。”沈心瑶娇笑道,在众人不解之时对出了下联:“十年寒窗,换了九八家书院,抛却七情六欲,熟读五经四书,考了三番二次,今日一定要中!”
全场哗然!
好个沈心瑶呀!竟然对得如此工整,一到十竟是倒过來数了一遍,又暗地将慕滢云讽刺了一通,好似慕滢云今日赢不了,中不了这头名似的!
慕滢云俏脸微红,遂即又道:“一心为民两袖清风三思而行四方太平五谷丰登六欲有节七情有度八面兼顾久居德苑十分廉明。”
众人又怔:还是一到十,可这一次似乎更加有难度了,看來慕滢云也并非等闲之辈呢!且看沈心瑶又如何对。
沈心瑶盈盈一笑,轻甩水袖,往那些正襟危坐的朝廷官员方向深深瞥了一眼,随后吟道:“十年寒窗九载熬油八进科场七品到手六亲不认五官不正四蹄不羁三餐饱食二话不说一心捞钱!”
下联一出,满场又是哗然。这个沈心瑶呀……真是把这在座的贪官都明着骂了一遍!
萧子墨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声,正对上沈心瑶投过來的视线,于是轻轻瞪了她一下。好歹他这个皇帝在这儿,她把一个朝廷的官员都骂遍了,他这皇帝失德啊……
沈心瑶抿了抿唇,把视线收了回來,但收敛了脸上的嘲意。
这时,慕滢云明显的被沈心瑶给惹恼了,脱口就作了一首难度十分之高的诗:“同谁更倚闲窗绣,落日红扉小院深;东复西流分水岭,恨兼秋续断弦琴;寒信风飘霜叶黄,冷灯残月照空床;看君寄忆回文锦,字字萦愁写断肠。”
在场中一部分人还有些沒弄懂此诗难在何处,特别是一些武夫,根本不知所以然。有懂回文诗的,便知此诗厉害之处----这首诗逐字倒过來念,也是一首绝妙诗作!
便是:肠断写愁萦字字,锦文回忆寄君看;床空照月残灯冷,黄叶霜飘风信寒;琴弦断续秋兼恨,岭水分流西复东;深院小扉红日落,绣窗闲倚更谁同。
“好,此诗我回了慕四小姐,这比试也该告一段落,否则今日便要这么过去了。”沈心瑶刻意的抬头看了看天色,遂也不等慕滢云同意,径直吟道:“枯眼望断山隔水,往來曾见几心痴;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孤灯夜守长寥寂,夫忆妻兮父忆儿。”
众人在心里一琢磨,顿觉妙哉,这倒过來一念即是:儿忆父兮妻忆夫,寂寥长守夜灯孤;迟回寄雁无音讯,久别离人阻路途;诗韵和成难下笔,酒杯一酌怕空壶;痴心几见曾來往,水隔山断望眼枯。
慕滢云所作之诗,顺着倒着都念得出一股女子春阁之情,然而沈心瑶所作的诗又比慕滢云所作之诗高了一层境界----顺着读则是远在异乡的丈夫‘夫忆妻’、‘父忆儿’,倒着读则是呆在家中的妻儿‘妻忆夫’、‘儿忆父’。
“……”慕滢云半晌开不了口,终于是一跺脚,发狠道:“好,只要沈大小姐能作一首写给情郎的诗,不许淫不许浪不许含蓄定要动人心弦,我慕滢云今日就认输!”
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沈心瑶好歹也是个沒出嫁的闺阁女子,这慕滢云要求实在提的过分,何况还有那几不许的条件约束?
再笨再傻的人,此刻也看出慕滢云是有意针对沈心瑶了。一时之间都在心中猜测着:到底是嫉妒呢?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沈心瑶定定的看了慕滢云一会儿,轻缓开口,声音珠圆玉润:“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吟罢,她略有些冷意地看着慕滢云,淡淡地问道:“不知这首情诗,可合慕四小姐的心意?”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所有人都惊呆了,此等炽热情感,如泣如诉的依依爱慕,哪能是一个不识情爱的女子所能作得出的?莫非,这沈心瑶曾为爱伤过心?
震惊的人群中,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眼中不知不觉流露出一丝苦痛。
她心中,竟有如此深刻的感情,而他----错过了吗?
怎奈,无人回答他心中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