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和宋满存听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感觉,好像是两个人在幽会,别人撞见了一样。
于是,他们各自点了兵,往自己应该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楚氏这边带了兵,来到整个大营放粮草的地方。她先是考察了一下地形,然后把粮草周围敌人有可能袭击到的地方都布置了人。而最重要的关口,因为不放心,她亲自带着一些将领把守。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夜里也是更深露重的,甚至已经很冷了;可是楚氏和所有的士兵们都一动不动地在这里守候着,丝毫不敢懈怠。
一更过去了,没有任何的消息和动静;二更过去了,还没有消息和动静;大家都还是瞪着眼睛,瞪着敌人可能来偷袭的方位。
这一瞪,大家就瞪了一晚上,现在,转眼就要三更了。
眼见到了三更天,楚氏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看现在的情形,今晚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如果平安过去,那他们的援助部队应该也会到,那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那些士兵们看着没有什么情况,也都懈怠了,甚至开始聊天起来:
“嘿,哥们儿,你觉得今天那帮高丽当兵的会来吗?”
“我觉得应该不会。都这个时辰了,他们过来,还没干啥恐怕就要天亮了。”
“希望他们别来吧!来了咱们还要跟他们打……”
“那怎么办,谁让咱们是当兵的呢!就得在将军前边挨打拼命”
“别说咱们,你看,咱们的楚将军还是个女将呢。不也跟着咱们一起在这里遭罪?”
“也是,哎,就是希望他们别过来吧!”
楚氏见到这个情况,担心士兵们懈怠,敌人趁虚而入。
于是,她急忙从地上起来,冲着那些士兵们说道:“弟兄们,咱们虽然现在没有什么情况,可是大家也不能松懈,说不定人家就等着咱们放松下来,好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呢!咱们都精神点,熬到天亮,我请大家喝酒!”
楚氏这个国内第一女将的名声大家都听说过,那可是曾经活活把人弄成两半的人啊!
所以大家没见到她的时候都有些害怕,觉得她是个母老虎;见到是这样的一个大美人之后,又都不敢靠近,觉得她像是天上的仙女儿,不是那么那些士兵们能打交道的人。
这会她这么说,虽然是在管教大家,可是这话却让大家觉得,她不再是个高高在上的将领,也不再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而是一个队伍的头儿,是大家的兄弟,或者说是大姐大。
于是,他们都应道:“好,楚将军,您放心,我们肯定给你打起来精神!到时候啊,我们喝个不醉不归!”
看见大家给面子,楚氏也开心了,跟他们打趣道:“哈哈,跟我喝,你们肯定先倒!别看我平时不喝酒,但是我可是千杯不醉啊!你们知道宋满存将军吧?他可是喝不过我的!到时候,别把你们一个一个都灌醉了!”
果然,楚氏这个亲民的招数是很有作用,这些士兵们乐一乐,都精神了不少。
一个个的都精神奕奕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认真地守着自己该守着的东西。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这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前两天他们拿下的那座城池,也就是宋满存守着的地方,忽然起了喊杀声!
楚氏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没想到他们去攻击的居然是宋满存守着的地方,宋满存身上还有伤,这可怎么办啊!
这座城池是前两天,他们从高丽人手中夺过来的。为了夺这个城池,楚氏和宋满存他们跟那些高丽人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楚氏一刀劈死了对方的主将才拿下这个城池。
这场战争中,双方都各有损伤,高丽人死了大盖上千士兵,楚氏他们也损了几百个将领,甚至宋满存的肩头还中了一枪!
宋满存当晚和楚氏他们分开之后就带着士兵们去了城池上边,这里原来的城主已经跑了,楚雄天新任命的城主看见宋满存他们回来,很恭敬地把他们请了进去。
他带的人比较多,所以在分配岗位之前,他就把大家集中起来先教导了一番:“我本来就是个话少的人,别的也不多说了!这座城,咱们得来不易,是几百个弟兄们的血换回来的,咱们一定要为了他们守住这里!我跟楚大帅立过军令状,人在,城在;人亡,城也不能亡!咱们一起,守住这座城!”
士兵们听了,都上下举着枪,跟着宋满存喊道:“人在,城在;人亡,城也不能亡!”
看着大家这样,宋满存很是高兴,拍了拍手:“好!崔副将,你带着500人马,守卫东门;薛副将,你带着500人马,守卫西门;冷副将,你带着500人马,守卫南门;杨副将,你带着500人马守卫北门!另外100人分成两队,一队轮流跟我巡查城里,另外一队,到城墙上边固定站岗!保证五米一个岗哨!大家都辛苦一下,去吧!”
这里,冷副将原来就是宋满存的手下,自然是心疼他的,一听他还要亲自巡城,不由的劝导:“宋将军,您的伤?您还是坐镇城主府吧!这边有我们就好了!”
宋满存摇摇头:“不用了,我说了,要与这个城共存亡,哪里有士兵们上阵杀敌,而我一个人在城主府里享受着的道理?再说,我就算是休息着,没有这边的消息,我也休息不好!就这样吧,你赶快带人去,小心一点!”
冷副将领了命,和其他的副将一起带兵走了。宋满存也带着那几百个士兵开始巡城。
在城上走了几圈,宋满存发现,这个城的地理位置还不错,南边是山,北边是一条大江,这边都没法往城里攻打,看来要重点防范的应该是东城门和西城门。
于是,他给那边的崔副将和薛副将传了口令,让他们加紧防范。
开始,这两个将领也都认真防范,到了三更时分,大家都困了。薛副将算是懂事儿的,就算是困也坚持着;而这崔将领都直接进了城门楼的瞭望台,找了把椅子坐着,睡着了。
就在他刚开始做梦的时候,高丽的军队抹黑来到了城下,甚至开始准备云梯要往城上爬!
不知哪个士兵眼见,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些人,急忙大喊:“来人啊,弟兄们,快准备滚木雷石,高丽人来了!”
当士兵们匆匆忙忙地把一些滚木雷石往下扔的时候,薛副将才从梦中惊醒,跳起来嚷道:“什么,高丽人来了,赶快给我打!”
士兵们见了他如此,都恨不得把他给踢下去!你看看宋将军多好,那么大的官儿,受伤了还在继续坚持,这个家伙可好,身体壮得跟牛似的,居然偷着打瞌睡,如果不是哪个士兵眼尖,高丽人怕是都要打过来了!
宋满存他们现在正巡查到北门那边,远远地看见东门那边似乎不对劲儿,急忙派人过去看。
不一会儿,探查的人急匆匆地回来了:“报告宋将军,高丽人打到东门了!薛将军他……他开始睡着了!所以刚开始迎战,情势有点被动!”
宋满存听了,气得直跺脚:“这个没用的东西!什么情况下还能睡得着!”
接着,他脑袋迅速思考,想应对的办法:“你,你,你,去通知其他三个守门的人,不要管东门怎么样,一定要守好自己的门,尤其是西门的崔将军,千万不能大意。如果高丽人从哪个门里攻了进来,我要了他的脑袋!”
然后,他又发了第二个命令:“通知所有正在巡逻的和站岗的那一千人,留下二十人继续观察,其他的人,都给我到东门支援去!”
说完了,他带着身边跟着的那些人,也往东门赶去!
他到东门的时候,高丽攻城的势头已经很凶猛了。城门那边,有人拿着大木头在撞门;城墙附近,则不断地有人试图用云梯往上爬,打退一批,又爬上来一批。这会儿,薛副将也不敢睡觉了,急得团团转,一会儿指挥着大家往这边打,一会儿只会着大家往那边打。
那些士兵们听着薛副将的指挥,也只好来回狂奔,一点效率都没有。
宋满存过来之后,先抽出了刀,一下子就把这个薛副将劈成了两半:“这是给大家一个交代!他身为将领,不能以身作则,害得大家陷入了危险!现在,你们的副将换人!”
原本心生抱怨或者是心中想要逃的士兵看见宋满存这样,都安定了下来。额……怨不得大家说宋满存是铁腕将军呢,平时看着他憨憨厚厚,而且极好打交道,大家都看不出来,这会儿,他们终于见识了他的本色!谁还敢玩忽职守,谁还敢临阵脱逃啊!
接着,宋满存问道:“谁第一个发现敌军?报名字!”
那个第一个发现敌军的小兵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回将军,我叫耿大牛!”
宋满存使劲儿一怕他的肩膀子,差点把他拍倒:“好,耿大牛,现在开始,你就是副将军,我要你带着这些弟兄们守住东门,你有没有信心?”
耿大牛似乎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儿落到自己的身上,迷糊着问了一句:“真的吗?”
“真的!如果你守住了这个东门,以后你就是副将;如果你守不住,咱们都要和那个薛副将一样,只不过他是死在我手里;我们是死在高丽人手里!”
耿大牛一听,急忙挺起胸脯:“将军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其实,宋满存这也就是为了给他打气,刚才这么一拍他的肩膀,自己受伤的地方伤口又崩开了。他这是忍痛坚持着。
怕这个小将军不懂部署,他又帮他安排了一下:“原来城上的弟兄们,你们分成两批人,一批人专门隔云梯,另外一批人专门扔滚木雷石,有上来的人,你们就一起给我扔下去;刚才负责站岗的弟兄们,你们现在都去拿着弓箭,看着底下人有靠近的,就给我狠狠地射,咱们的箭很多,不用给我省!”
说完他又对着那些刚才跟着他巡逻的人说道:“你们,去帮着下边守着大门,多准备些木头什么的,把门封好,必要的时候,用人堵,也要堵住!万一堵不住了……你们就拿着箭给我射,拿着刀给我砍,千万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进城!”
大家都领了任务,匆匆地忙了起来。有了宋满存的安排,加上那个耿大牛执行力比较好,大家又恢复了秩序。
那些要爬城墙的高丽人不是云梯被毁摔了下去,就是被箭射到掉入了护城河。一时之间,很少有人再能爬上来;至于那些攻城门的人,也被他们给挡了回去,这边总算是能喘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还没有消停多久,高丽人的新一拨攻势又上来了。这次,他们似乎是决定一定要攻下这个城!
他们这次扔上来的云梯都是用了特殊材料制成的,刀剑根本砍不动,只能是人拿起来往下扔;而且他们的那些人都带了硬硬的斗笠,不太大的滚木雷石根本起不到作用;而他们还都穿了盔甲,那些箭也射不穿。
虽然士兵们都坚守着,但是越来越多的高丽人开始爬了上来。一部分人不得不停下来手中原本做的事情,拿着剑跟那些高丽人做起了肉搏……
城下的大门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高丽人似乎知道了这边加强了攻势,改用了火攻。火箭(箭头带火)、火车(带着火的战车),不一会儿,木质的城门就顶不住了,开始烧了起来。下边的士兵本来就比较少,这会儿看见他们大部队攻进来,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的余地了!
宋满存一看,急了,对着耿大牛说道:“你给我好好的守住上边,就算是咱们都死了,也不能让这些人进去祸害百姓!我下去守着大门!”
耿大牛虽然是初生牛犊,但是现在也有点害怕:“将……将军,咱们要不要把其城门守城的弟兄给调过来一点应应急?”
宋满存想了一下:“不行!他们也有他们的任务!”
又看了一眼这边的情势,他终于松了口:“好吧,找人传我的命令,北门,南门各调一百人过来,西门不准有任何的行动,必须严阵以待!”
说完了,他急匆匆地赶了下去,和底下的士兵们一起战斗!
看见宋满存来了,士兵们的气势一下子就高了起来,一个一个地似乎玩儿了命地搏杀,顿时,尸体与刀剑齐飞,血光与火光一色……
宋满存和那些士兵们的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这么一搏杀,宋满存也感觉不到肩膀子的疼了,因为他已经杀得什么都不顾上了,现在,他只知道两件事:第一,他要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保住这座城;第二,他要为了楚氏保住自己的命!
正在他们拼杀的时候,西城门那边也忽然喊杀震天。果然被宋满存料到了,高丽人不光来攻打东城门,对西城门也展开了攻势!
这会儿,宋满存和耿大牛都很庆幸,他们亏了没有从西门调兵。
虽然如此,西城门那边也不好过,喊杀声越来越大,火光也染红了半边天……
不知道杀了多久,宋满存只觉得自己的那只受伤的胳膊越来越不听话,低头一看,他的袖子已经被血浸透了,慢慢地,他失去了意识,手只是机械地在抬刀,落下,砍人,杀人……然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整个人倒了下去,摔倒了地上,耳边只是回想着楚氏的声音:“为了我,你一定要活下去……”
看到宋满存倒下了,那些高丽士兵的攻势更猛烈了,有人用高丽话喊道:“快啊,他们的主将倒下了,咱们加把劲儿!把城门攻下来啊!”
甚至还有人来动摇这边的军心:“你们的主将都倒下了,别再坚持了!投降吧!投降了,你们还有一条活路!”
一个刚才在宋满存身边的小兵看见宋满存这样,心里很难过,刚才主将还帮他挡了一刀,要不然,他肯定就死定了。现在主将这样了,他一定要帮着他守住这个城,即使拼了命!
于是,他拎起来了宋满存的大刀,挥舞着喊着:“哪里有主将跟着咱们这种小兵拼杀的?更何况咱们的主将还受了伤!主将是为了我们才累倒的,他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咱们要保护主将,保住这座城!大家冲啊!”
那些士兵们听了他的话,也跟着喊了起来:“保护主将,保护这座城,杀啊!”
这下子,高丽兵失策了……他们这样不但没有打击到这边将士的士气,反倒是让他们的士气高涨,越战越勇!
一时之间,战局又发生了变化……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京城里,那个周管家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带着人把楚氏原来居住的地方打扫出来了,把莫果果给让了进去。
莫果果和莫乐乐第一次进娘亲的闺房,不觉之间都是有些兴奋,有些忐忑。娘亲园子里有那么多的习武的东西,里边不会也跟个练功房一样吧?还是和林黛玉的屋子一样,像个书房?
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娘亲的屋子里,精细的不行,比人家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孩儿房间还要漂亮!
一进大门,两边就是一些鲜花,看样子都是那种常年生的花儿,而且养育的很好,这会儿还在开着。往天花板上一看,上边还有些类似于爬山虎之类的藤蔓的植物在爬着,郁郁葱葱的。这个门廊的感觉就是给人一种勃勃生机的感觉。
再往里走,是大厅,也是有女子来访接待的地方。正中间还是一株植物,看样子是棵金桔。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一幅字是陶渊明的《归园田居》,字体娟秀,那种豁然之情少了几分,倒是多了几分小女儿对自然的向往和纯真。
让莫果果惊奇的是,这不是个架空的时代吗?怎么会有这首词呢?
周管家看出了莫果果的疑惑,跟她解释道:“对于这个词,大家都很有兴趣,后来我还问了一下将军。原来,这个是纳兰小姐写的,说是对山林平静生活的向往。我们家大小姐恐怕正是看了这个,才会想着要去你们那里……”
奥,知道是纳兰雪那个家伙的杰作,莫果果就不惊奇了,要是那个家伙连这首诗都忘了,她恐怕才要奇怪呢!
再走一走,是一幅幽兰图,这都不用周管家解释,肯定是范兰心的作品,幽兰,兰心,这是她对于这种优雅,平静生活的向往。
最后,是一副大的瀑布之图,从图上可以看出,作图的女子是心怀着抱负的!
莫乐乐指着这幅画说道:“姐姐,我知道,这肯定是娘亲画的!”
这难道就是娘亲曾经做过的画?
这会儿牡丹给她解释道:“这幅画我知道,当年他们给我说过,这是当年焦姨娘刚生了大少爷的时候,将军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对于夫人和大小姐开始不闻不问。当时大小姐就做了这幅图,并且从那个时候,开始经常出现在军营里……”
莫果果听到这些,很是心疼,当年娘亲也就比乐乐大不了多少,就要承受这么多。
看着莫果果的样子,牡丹自觉多言,急忙劝说道:“这我也是听说的,不过还有人说,她喜欢在军队里,是因为她喜欢和宋将军在一起,这个哥哥特别照顾她。没想到照顾着,照顾着,就把他们照顾到一起去了呢!”